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托洛茨基 -> 托洛茨基亲述十月革命 -> 十月革命(小册子,1918年)

起义开始



  克伦斯基政府急得团团乱转。从前线调回两个新的自行车营、一个高射炮部队,还企图抽调骑兵部队……自行车营的士兵在途中给彼得格勒苏维埃发了一封电报:“派我们开往彼得格勒,我们不知道为什么,请解释。”我们命令他们停止前进,派一个代表团前往彼得格勒。代表们来到这里,在苏维埃会议上声明,该营完全站在我们这边。这使人们欣喜若狂。命令这个营立即开进城。
  前线来的代表的数量每天都在增长。他们前来了解情况,搜集我们的文献,然后返回,在前线散布彼得格勒进行争取工农兵政权的斗争的消息。他们对我们说:“战壕支持你们。”已经4、5个月没有改选的旧军队委员会给我们发来了威胁的电报,它谁也恐吓不了:我们知道这些委员会脱离士兵群众,正如中央执行委员会脱离地方苏维埃一样。
  军事革命委员会任命了驻所有火车站的委员。他们密切注视往来列车,特别是运送士兵的列车。与周边城市以及它们的卫戍部队建立了不间断的电话和汽车联系。所有追随彼得格勒苏维埃的城市承担起密切关注不让反革命部队、更确切地说是被政府蒙骗的部队开往首都的责任。火车站的下层职员和工人立即承认了我们的委员。24日,电话局发生了麻烦:停止给我们接线。电话局派驻了士官生,在他们的保护下,电话员成了苏维埃的反对派。这是未来的怠工的首次表现。军事革命委员会把一队士兵派到电话局,在入口处装上两门小炮。占领所有管理机构就这样开始了。一小队一小队的水兵和赤卫队员占领了电报局、邮局和其他机构。采取了占领国家银行的措施。指挥中心斯莫尔尼宫变成了堡垒。在它的顶楼上有20来挺机枪,是旧中央执行委员会的遗产,但没有维修过,机枪手也被解散了。我们命令增援的机枪队进入斯莫尔尼宫。一大早,在斯莫尔尼宫长长的阴暗的走廊里,士兵们拖着自己的机枪轰隆隆地走过。还留在斯莫尔尼宫的少数社会革命党人和孟什维克从门后探出他们困惑不解或吓坏了的面孔。
  苏维埃每天都在斯莫尔尼宫开会,卫戍部队也一样。
  在斯莫尔尼宫三层拐角处的一间小屋子里,军事革命委员会不断地在那里开会。部队调动、士兵和工人的情绪、在兵营中的宣传鼓动、暴徒的行动、资产阶级政治家的会议、冬宫的情况、前苏维埃政党的意图,所有有关消息都集中在这里。消息提供者来自方方面面。来到这里的有工人、军官、扫院人、社会革命党的士官生、仆人、贵夫人们。许多人带来的纯属无稽之谈,另一些人则提供了严肃的和有价值的消息。决定性的时刻越来越近了。很清楚,退路是没有的。
  24日傍晚,克伦斯基来到了预备议会上,要求赞成对布尔什维克采取镇压措施。[1]但预备议会处在可怜的惊慌失措和彻底瓦解的状态。立宪民主党人劝右派社会革命党人接受信任决议,右派社会革命党人给中派施加压力,中派动摇不定,“左”派推行的是议会反对派的政策。在几次会议、争论和动摇之后,通过了左翼的决议,在其中谴责苏维埃的暴动行动,但认为应该对该运动负责的是政府的反民主的政策。邮局每天都给我们送来几十封信,我们从中得知对我们的死刑判决、定时炸弹和将炸毁斯莫尔尼宫等等的消息。资产阶级报刊由于仇恨和害怕而发出野蛮的嚎叫。彻底忘掉了自己的《鹰之歌》[2]的高尔基继续在自己的《新生活报》上预言世界末日即将来临。
  近一个星期,军事革命委员会成员不再离开斯莫尔尼宫,在沙发上过夜,睡觉断断续续,不时被信使、侦察员、自行车兵、电报员、电话铃声吵醒。最令人担忧不安的是24日夜和25日凌晨。我们接到电话通知,说政府从帕甫洛夫斯克调来炮兵,从彼得戈夫调来准尉学校的全体士官生。克伦斯基把士官生、军官和女突击队员调到冬宫。我们在电话里命令,在所有通往彼得格勒的道路上布署可靠的军事阻击,派鼓动人员去对付政府召来的部队。如果语言不能阻止的话,就动用武器。所有谈话都在电话中公然进行,因而完全可以被政府特务听到。
  委员们用电话通知我们,在彼得格勒所有岗位上,我们的朋友们都精神抖擞。部分奥拉宁鲍姆士官生仍趁夜色越过了我们的警戒线,我们用电话跟踪他们的下一步动向。斯莫尔尼宫的外部警戒得到加强,召来了新的连队。与卫戍部队的各个部分的联系畅通无阻。各团的警卫连彻夜不眠。各部分的代表日夜听从军事革命委员会的调遣。下达了坚决镇压黑色百人团宣传鼓动的命令,一旦发现街上有破坏活动,立即动用武器无情镇压。
  在这个决定性的夜里,城市的所有最重要的地方都转到了我们的手中,几乎未遇到抵抗,没有战斗,没有牺牲。国家银行由政府的保卫部队和装甲车守卫。该建筑被我们的队伍团团包围,我们出其不意地缴获了装甲车,未开一枪,银行就转到了军事革命委员会的手中。在涅瓦河上,在法俄工厂下面停泊着正在维修的“阿芙乐尔号”巡洋舰。它的全体船员都是忘我忠于革命的水兵。当科尔尼洛夫于8月底威胁彼得格勒时,“阿芙乐尔号”的水兵奉命保卫政府。虽然他们那时就十分仇恨克伦斯基政府,但他们明白自己的职责——击退反革命的进攻,毫无异议地进入了战斗岗位。当危险过去后,就把他们撤了。现在,在10月起义中,他们太危险了。海军部命令“阿芙乐尔号”起锚驶离彼得格勒市。全体船员立即把此事通知了我们。我们撤销了命令,巡洋舰屹立在原地不动,随时准备为苏维埃政权动用自己的战斗力量。




[1] 在克伦斯基逃离彼得格勒的前一天,他说:
  无论这样做是有意还是无意,对临时政府来说并没有区别,但至少在这个讲坛上,我意识到自己的责任,我要把这个俄国政党这样的行动界定为出卖和背叛俄罗斯国家。
  我与右派的观点一致。我建议立即开始相应的法庭调查(喧哗),建议进行相关的逮捕(极左翼喧哗)。他异乎寻常地大声喊:
  “肃静,当国家由于有意无意的背叛而处于危险关头时,临时政府,我也包括在内,宁愿被打死,也不愿意让俄罗斯的生活、荣誉和独立受到威胁。”
  我来这里不是为了恳求,而是为了表达自己的坚定信念:在这个时刻捍卫我们的新自由的临时政府,辉煌的未来在其面前展开的新政府将得到所有人的一致支持,只有那些从来不敢直面真理的人除外……
  我受全权委托以临时政府的名义声明:政府从来没有破坏过俄国公民利用自己的权利的自由。但在当前的时刻政府声明:那些敢对俄国人民的自由意志下手,同时威胁要为德国敞开战线的集团和政党、个人,应该立即坚决彻底地消灭。让彼得堡的居民知道,他们将看到一个果断的政权,也许在最后时刻,健全的思维、良知和荣誉在那些还具有这些的人的心中将取得胜利。
  虽然讲话充满激情,但预备议会通过了左翼联盟提出的决议,它实际上表达了对克伦斯基的不信任:
  1、近几天筹备的以夺取政权为目的的武装发动有引起内战的危险,为屠杀活动和动员黑色百人团力量创造有利条件,必将导致破坏立宪会议和新的战争灾难,革命在经济生活瘫痪和国家彻底瓦解的情况下革命的灭亡。
  2、为上述鼓动成功奠定基础的,除了客观的战争条件外,还有迟迟不采取刻不容缓的措施,因此首先必须立即决定将土地交给土地委员会管理,在对外政策上的坚决行动:建议盟国公布和平条件,开始和平谈判。
  3、为与无政府现象以及大破坏活动的活跃表现进行斗争,必须立即采取一切措施消灭它们,为此应在彼得格勒建立由市自治管理局和革命民主派机构的代表组成的社会拯救委员会,它将在与临时政府保持联系的情况下行动。

[2] 《鹰之歌》和《海燕之歌》一样,是歌颂革命者的散文诗。——译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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