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的日子已经到来。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一个霍亨索伦站在这里了。七十年前,曾经有一个志哀的队伍抬着五十个鲜血淋漓的尸体从这里走过,这五十个人是自由事业的牺牲者,是在柏林的街垒旁边倒下去的。当时,弗里德里希·威廉四世曾在那里向那支队伍脱帽致意。今天,这里走过了另一支行列……今天,无数的群众站在同一个地方欢呼着自由的诞生……
“在1918年11月9日上午,议会大厦简直成了一座兵营。工人和士兵们进进出出,许多人都带着武器。伴随着从首相府来到议会的艾伯特和以及别的朋友,我饿着肚子坐在餐厅里……接着一群工人和士兵冲进了餐厅,直奔我们的桌子而来。
他们当中的许多人同时叫嚷道:‘谢德曼,马上跟我们走。菲利普,你非得出去讲话不可。’
我拒绝了;我已经有多少次不讲话了啊!
‘你非讲不行,非讲不行,不然就麻烦了。那边有成千上万的人嚷着要你讲话呢。快点儿走吧,谢德曼。李卜克内西已经在皇宫上演讲了!’
‘好吧,要是非讲不可,我就去讲一讲。’
‘走吧,你是非讲话不可的……’
‘李卜克内西打算宣布成立苏维埃共和国。’
现在,我完全明白他们想干什么了。我知道他的口号——最高权力归于工人士兵委员会。这就是要德国变成俄国的一个省,变成苏维埃政权的一个分支机构。决不能容许这样的事,绝对不能,一千个不能!
事情毫无可怀疑的余地。那个能够把‘布尔什’从皇宫带到议会、把社会民主党人从议会带到皇宫的人得胜利。
我看到了俄国的那种胡干乱搞——那种以布尔什维克暴政代替沙皇暴政的局面——眼看就要重演。不,不,德国已经苦难深重,不能再加上这种灾祸了……
我只说了很少几句话,但是这些话引起了人们如雷的欢呼。我说道:
‘工人们和士兵们,……该死的战争已经结束了……皇帝已经退位,并且已经和他的伙伴们逃走了。人民已经对他们获得全线的胜利。马克斯·冯·巴登亲王已经把他的首相职位让给艾伯特。我们的朋友将成立一个劳工政府,一个将包括一切社会主义政党的政府……
要团结一致,永不变心。陈旧、腐朽的东西——君主制度——已经垮台。新生的事物万岁!德意志共和国万岁!’
下面爆发了经久不息的欢呼声,以后,人群便开始向皇宫那边移动。威胁着要吞没德国的布尔什维克浪潮,这时已成为强弩之末。德意志共和国在群众的心中和他们的各种打算中,已经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东西。
我话刚讲完,就立刻赶回议会大厦的餐厅去吃完我的薄粥……跟着我一道进餐厅的几个工人和士兵……都争先恐后地告诉马克斯亲王:‘谢德曼已经宣布共和国成立了。’……
艾伯特听到我做的事以后,脸马上气得刷白,他用拳头砰地擂了一下桌子,向我大叫道:‘是真的吗?’我回答说:这不仅是真的,而且是理所当然的事。听了这话,他便令我难以理解地大吵起来:‘你没有权利宣布成立共和国。德国应该变成什么样子——是变成共和国还是变成别的什么东西——要由一个制宪议会来决定……’
今天,在那个翻天覆地的日子已经过去许多年以后,我比较理解艾伯特当时的行为了,因为我们今天已经可以从许多书籍和报刊中了解到,当时我毫无所知的关于君主制、共和国、代替德皇的元首等问题的秘密谈判是确实进行过的。在一定程度上,艾伯特当时不是一个能够完全自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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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巴达克团拒绝参加资产阶级的工具谢德曼和艾伯特的政府……斯巴达克团也反对通过艾伯特政府的垮台,或者是由于德国独立社会民主党势难再和他们合作下去,而获得政权。
保尔·郎格说:“战争破坏了小工厂,工业社会化的时机已经成熟。生产集中了,由于缺乏煤和原料,国家不得不在或大或小的程度上干涉私人企业。社会化应该由工厂委员会负责执行。工会在理论上赞成社会化,实际上却抱反对态度。”
“由于威廉街(政府所在地)可能有骚动,政府成员不得不在某个别的地方安排会晤(也就是说,转入了地下)。在我听够了‘打倒诺斯克’的口号以后,我在那里遇到艾伯特和巴克
[65]……过了一会,来消息说斯巴达克派占领了《前进报》社,不一刻又占领了其他报社。我们垂头丧气地坐在一起,由于继续存在着威胁,回家是不相宜的。到外面饭店里去吃饭也办不到,因为服务员正在罢工。我给一个熟人打了电话,他给我们送来一些吃的。到了,深夜我又在他的寓所里见到谢德曼和巴克。我们谈了很多事情,但得不出任何结论。连明天早晨的柏林会是什么样子,这时都很难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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