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参考图书·左翼文化 -> 〔法〕普·利沙加勒《一八七一年公社史》（1876）
第二十二章 反对公社的阴谋
公社已经看到有很多人暴露，他们专门策划阴谋，开门迎敌，接洽谋反。那是些卑鄙的赌徒，贫民窟的卡多达尔[1]，一个巡警的影子就可以赶跑他们，他们所以有力量，全靠警察局有缺点和各委员会疏忽大意。他们的记录有一部分还在凡尔赛的机关里，但是这种记录已经发表了很多，并且有很多彼此相反的说法。多亏很多私人报道，也多亏照亮了许多暗处的流放，我们才能够洞察他们做的“好事”。
从3月底开始，凡尔赛政府的各部充分利用他们，他们为了几文钱就自告奋虏出卖城门，或者诱拐公社委员。人们逐渐把他们布置开来。国民自卫军参谋部的科尔邦上校已经被委任来组织留在巴黎的国民自卫军“忠实的”战士。一个反动营队的营长夏邦提埃——过去圣西尔一个教官——自愿为科尔邦服务，被接受了，还介绍了几个同伴杜鲁苏、德梅和加里马尔。他们接到招募几个秘密营的指令，这几个秘密营应在总攻击时国民自卫军全体战士集中在城防工事上的那天占领城内各战略要点。一个名叫多马连的海军军官宣称他掌握有几千名义勇兵，他自请在总攻时刻率这部分义勇兵占领蒙马特尔、市政厅、旺多姆广场和军需机关。这个海军军官和夏邦提埃勾结起来了。
他们非常活跃，表面上似乎仅仅坐在啤酒桌旁，却意外地聚集了很多人，不久就有六千人和一百五十个带着钉炮身工具的炮兵 、报名了。所有这些大胆的人只等待一个信号；为了安慰他们的热心需要金钱，因此夏邦提埃和多马连经杜鲁苏的介绍，从国库里拿到了好几十万法郎。
4月底，他们遇到一个危险的竞争者——麦尔·德·鲍丰，他是个旧海军军官和克恩的临时长官。鲍丰认为招募资产阶级分子是个可笑的想法，他不这样作，而建议通过负责煽动叛乱和瓦解行政机关的熟练特务来削弱抵抗力。他的计划完全符合梯也尔的意图，被凡尔赛完全采纳了，鲍丰得到了全权委任。他还物色了两个坚决的人，一个是银行职员拉罗克，一个是舍耳歇团旧军官拉斯尼。
陆军部里还有其他间谍：亚尔萨斯人阿朗松，他战时曾任义勇队上校，但是他的部下告发他在都尔的偷盗案，他被革职了。其次是弗兰茨尼，他以后从英国被引渡回来，并且作为骗子被判刑；巴拉尔·德·蒙托厚颜无耻地向陆军部自荐，并且由于他的自信态度，被任命为第七军团指挥官，另外还有赛利尼神甫受茹尔·西蒙的提拔，天晓得他在哪个舰队当舰上神甫。最后还有“高尚”的阴谋家，即公社所轻视的显赫将军留尔耶、杜·比桑、甘尼叶·德·阿本。这些诚实的共和主义者不能容忍公社破坏共和国。如果说他们接受凡尔赛的金钱，那么唯一目的就是要从市政厅那些人的手里拯救巴黎和共和派。他们诚然想推翻公社，但是决谈不到背叛！
有个名叫布里埃·德·圣拉日的草拟了一份关于所有这些“名人”的总报告。梯也尔的秘书，三年后作为骗子被判刑的特隆森-杜迈尔山充当巴黎和凡尔赛之间的联系人，他带着金钱，监视自己的部下，并且掌握着所有这些阴谋叛乱的线索，这些阴谋叛乱大都没有横的联系。
因此不断地发生冲突。流氓间相互告密。布里埃·德·圣拉日写道：“我请求内政部部长先生，令人监视麦尔·德·鲍丰先生。我非常怀疑他是一个波拿巴分子。他把所收到的金钱大部分用来还自己的债。”但是另一份报告写道：“我觉得多马连、夏邦提埃和布里埃·德·圣拉日这些先生都十分可疑。他们时常在彼得的家里，不从事解放的伟大事业，而是模仿胖大官儿（Pantagruel）[2]。据说他们是奥尔良分子。”[3]
在这些阴谋家中最活跃的是鲍丰，他终于同昂利·普罗多姆上校的参谋部，同维诺所领导的军事学校并同陆军部发生了关系，在陆军部里，炮兵司令居叶把弹药储备弄得乱七八糟。他的代理人拉斯尼和拉罗克得到一个叫作穆莱的人，这个人在骗得了中央委员会的支持以后，被任命为第十七军团指挥官，他使这个军团部分地陷于瘫痪。陆军部派去听候他们差遣的一个炮兵上尉皮吉埃，暴露了构筑街垒计划，所以他们之中的一个人在5月8日能写信说：“这里没有地雷可虑，军队可以在听到号角信号时攻入。”他们有时直接行动，有时冒充朋友，很巧妙地探听情报。职员们的疏忽大意给了他们很大的方便。企图炫耀身分的参谋们在林荫道咖啡馆中谈论最重要的事情。警察局里果的继任人库尔奈虽然立场较坚定，但是对于公共的安宁没有更好地负责。曾经两次被捕一再脱逃的留尔耶，在咖啡馆里公开说，他想要扫除公社。二十年来以内政部的侦探身分知名的特隆森·杜迈尔山，明目张胆地在林荫道上走来走去，检阅他的娄罗。接受修建蒙马特尔防御工事的企业家们，每天都有新的借口拖延开工。布雷阿教堂仍然原封未动。奉命拆毁赎罪纪念柱的人故意把这件事一直拖延到敌军进城。仅 仅一个偶然事件暴露了这些军官的阴谋，多亏东布罗夫斯基的赤胆忠心，才发觉了韦塞的阴谋。
韦塞这个生意人来到了凡尔赛，打算向部长提出一个供应粮秣的计划。他遭到拒绝以后，就从口袋里掏出了作另一种买卖的计划：自请去收买东布罗夫斯基。受了海军上将赛塞的鼓励，他象开贸易公司那样作他的生意，召集股东，凑了两万法郎作杂项开支，并且与东布罗夫斯基的一个副官乌辛日商量，乌辛日后来被警察雇用，专门刺探在伦敦的流亡者的情况。韦塞对乌辛日说，如果东布罗夫斯基将军肯把他所掌管的各城门献出去，凡尔赛可以给将军一百万法郎。东布罗夫斯基立即报告公安委员会，并且向公安委员会建议，放凡尔赛的一两个军进城，预先布置好营队予以歼灭。公安委员会不肯采取这种冒险行动，只是命令东布罗夫斯基继续进行谈判。乌辛日随着韦塞到凡尔赛去见赛塞，赛塞为了保证实现向东布罗夫斯基所作的诺言，自请去当人质。这位海军上将甚至要在某一天晚上秘密去到旺多姆广场，公安委员会知道了这种情况，已经准备好逮捕他，这时巴特尔米-圣伊雷尔劝赛塞放弃了这种新的蠢事。
现在梯也尔逐渐放弃了对于一次奇袭的希望。从5月初以来，奇袭就一直是他的嗜好。一个法警答应通过自己的朋友第十六军团司令拉波尔特献出太子门。尽管麦克马洪和想凯旋进城的军队反对，梯也尔还是根据这个法警的誓言制定了一个通盘计划。5月2日夜里，全部常备军和一部分预备军都行动起来了。梯也尔将军宿营在色佛尔街。午夜时分，各部队排列在离布伦林苑最近的湖泊前面，注视着紧紧关闭的各城门。预定有一个反动连队打开这些城门，这个连是在帕西由第三十八营前营长拉维涅的全权代表韦里少尉指挥下编成的。但是那些狡猾的阴谋家忘记了通知拉维涅。预定接替国民自卫军的这个连没有得到他们最高首长的换防命令，害怕是个圈套，拒绝出勤。忠实的哨兵没有换下去。拂晓时，各部队白白等了好多钟点以后，回他们的宿营地去了。
继这个法警之后的是鲍丰。他也保证在12日的夜里交出奥特伊门和太子门。梯也尔又上了一次当，送去人们所需要的一切东西，以便用云梯爬过城门。好几个支队被派到普恩-迪尤-茹尔门去，大军并准备跟着前进。但是阴谋家这样狡猾设想的计划在最后时刻失败了[4]。象在3日一样，大军不得不徒劳无功地撤回去。
第二天，拉斯尼被捕了。公社没收了秩序党的国民自卫军准备在敌军入城时佩戴的三色臂章。莱格罗太太叫女工制作这些肩章，但是没有付给她们工资。其中一个女工认为她是替公社作的，就到市政厅去要工资。对莱格罗进行调查，才发现鲍丰和他的党羽的线索。鲍丰和拉罗克躲起来了，特隆森·杜迈尔山不见了，夏邦提埃还占据着原来的岗位。科尔邦催他把部下组织为每十个人一班，一百个人一队，并且给他拟了在军队入城时占领市政厅的通盘计划。夏邦提埃不受科尔邦的干扰，每天都拿可望有新占领来搪塞他，说要招募两万名新兵，要求给炸药，以便炸毁房屋[5]，并且象胖大官儿似地挥霍杜鲁苏交给他的大批款项。
简单说，所有的阴谋家连一座城门都没能交出，但是他们对于瓦解行政机关却起了很大作用。不过人们不得不以怀疑心情读他们的报告，因为他们往往报告一些虚构的成果，为他们装入腰包的几百万经费作辩解。
[1] 法国保皇党人，布列塔尼的王朝叛乱者的头子，1792-1796年反对法国资产阶级革命的枭党（Chouan）党魁。——中译者
[2] 拉伯雷的小说《高康大和胖大官儿》（Gargantua et Pantagruel）中的主角，胖大官儿是作者笔下的一个理想化的君主。——中译者
[3] 我所引用的和我所依据的一切没有发表过的报告，都是照原文抄写的。
[4] 有一个文件上宣称，东布罗夫斯基的参谋部的一个波兰籍军官（后来在巷战中阵亡）是这次叛变企图的发动人。我虽然做了仔细的研究，未能发现这方面的任何证据。
[5] 参见科尔邦上校的一封信，这封信载在《公社统治下的阴谋叛乱史》，A. J. 达尔谢美著，这部书是以长篇小说的形式写的，但里面包括一些正式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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