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参考图书·阶级斗争文献 -> 《美国劳工运动简史》 第二章 现代劳工运动的发展
劳工的过去是其现在的序曲。现代劳工运动的发展和成长过程，就是经常反复重演的工会之间内部的争吵，有时是工会组织者和资方的流血冲突，以及有组织的劳工的不断地政治活动；另一方面，劳工运动内部的分歧产生了不同的独特组织，追求不同的劳工目标和基本原理。正如在劳动骑士团内部播下了美国劳工联合会的种子一样，在美国劳工联合会内部也有另一个对立的集团（见第三章）。 劳动骑士团劳动骑士团是由尤赖亚·斯蒂芬斯在一八六九年创建的，是费城服装工人的一个很小的地方工会。随着其它各种行业工会的加入，它逐渐发展起来。许多年内，它是作为一个秘密组织进行活动的，有一套严密的规定。这是由于在那时工会的处境困难。当时一位工会领导人写道：“工会组织遭到了很多苦难，写入黑名单的人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但是，到一八八一年，它已经放弃了大部份的秘密活动。 一八七九年，劳动骑士团约有一万会员，一八八六年，会员迅速增加，自称在全国有七十余万会员。在组织上，它有一个全国机构，或全国大会，有许多地区大会，每个地区大会有五个或五个以上地方大会，这些组织统由全国大会集中控制。地方大会有两种形式：行业性的和混合的。前者只有一种行业的会员，而后者则广泛吸收各种职业和专业工人为会员。一八七八年举行第一次全国大会，选举斯蒂芬斯为领袖工人。他不久即辞职，由鲍德莱继任。 劳动骑士团有一个明确的目标：要以合作社会代替竞争性社会，因为合作社会将使工人充分享有他们自己创造的财富。这个宗旨将主要是通过减少银行的“货币权力”，而不是通过同个别雇主进行斗争来实现。更具体地说，劳动骑士团的纲领是要求八小时工作日；男女同工同酬；禁止囚犯劳工及童工；公用事业公有以及建立合作社等。他们主要依靠教育的和政治的方式，而不是集体谈判。罢工只作为最后手段加以运用。 在八十年代，“实用工会主义”的力量得势，劳动骑士团进行了一系列争取提高工资的罢工并同雇主达成了工资协议。一八八五年，他们同古尔德铁路系统的斗争最为成功，为他们带来了特殊的荣誉。 由于内部斗争，劳动骑士团衰落下来了。主张集体谈判的领导人同主张政治手段和基本社会变革的领导人之间发生了冲突。此外，劳动骑士团想团结的熟练工人和非熟练工人的眼前利益也并不是那么容易协调起来的。较强大的行业工会拒绝加入这个组织，到一八八六年，就同劳动骑士团公开对立了。 美国劳工联合会（简称劳联）成立之后，劳动骑士团就逐渐衰落。到一八九〇年，它仅有十万会员。之后，会员继续下降。它在劳工运动中，虽然继续存在到一九一七年，但已失去了做为有影响的因素了。 美国劳工联合会一八八一年，一个新组织的核心已经形成。它致力于“纯粹而单一的工会主义”，主要目标是：提高工资和改善工作条件。各行业工会度过了一八七三年经济衰退的难关之后，差不多都专心致志于他们各自行业的问题。其中许多工会发展成强大的、集中的全国性组织，获得了日益增多的地方分支工会会员的支持。它们还征集了福利基金，帮助会员及其家属在罢工期间或由于失业、伤残或死亡所造成的一时经济困难。 一八八一年，六个重要行业工会——印刷工人、钢铁工人、模型工人、雪茄烟工人、木匠和玻璃工人——以及其它各行业的劳工组织在匹茨堡开会，成立了“有组织的行业和劳工工会联合会”。其领导人是塞缪尔·龚帕斯和阿道夫·斯特拉瑟，他们都是雪茄烟工人工会的。起初，该联合会大约有四万五千会员；成立后五年间，它一直是弱小的，远不及劳动骑士团那样受人重视。 当劳动骑士团于一八八六年年会上拒不同意尊重大行业工会的权限时，这些大行业工会就在俄亥俄州的哥伦布城召开会议，成立了美国劳工联合会。“有组织的行业和劳工工会联合会”也同时在哥伦布城召开了代表大会，同这个新组织进行了合并。龚帕斯被选为这个新的联合会第一任主席，除一八九四年至一八九五年一年之外，他一直保持着这个职位，直到他一九二四年死去为止。 美国劳工联合会的实力基本上是在以下几个工会：木匠、雪茄烟工人、印刷工人、钢铁工人和铸铁模型工人工会。开始时，即一八八六年，有会员约十三万八千人，在此后的十二年间，其会员人数逐渐增加了一倍。 一八九〇年至一九二〇年会员增长一八九〇年以后的三十年间，美園劳工联合会作为美国工会的主要联合会，已经巩固了它的地位。头十年的增长是缓慢的，但是从一九〇〇年到一九〇四年，会员数字迅速上升，从五十万上升到一百五十万。到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时，又逐渐增加到二百万。在战争中和战后年代里，会员人数再次迅速上升，到一九二〇年，达四百多万人。 在整个这一时期，大约百分之七十至八十参加工会的工人是在美国劳工联合会。没有参加劳联的最重要的工会是四个“铁路兄弟会”，而这几个工会通常与劳联的会员工会保持着友好关系。其它未参加劳联的工会都是一些混合组织。它们经常同劳联所属工会处于对立状态。有些则是劳联脱离主义者的团体。在这种“独立”的或不参加劳联的集团中的会员，从一九〇〇年的约二十四万人，根据里奥·沃尔曼为全国经济调研局所做的估计，到一九二〇年，増加到差不多有一百万。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前，主要的发展是在煤矿、铁路和建筑工会。煤矿工人最重要的工会是联合矿业工人工会 它是在一九〇二年罢工之后，依靠其自身的发展，成为劳联所属工会中最大的和组织得最完备的会员工会之一。在其它产业里，行业组织或几个行业的混合组织，仍然是相当普遍的。 劳资斗争再度发生作为有影响的全国性经济集团，劳工运动的出现，并不是没有遇到任何反对或挫折的。十九世纪九十年代，在经济方面已经出现了大公司，曾极力反对将他们的雇员组织到工会里去。这些冲突有时导致暴力行动、甚至造成伤亡。例如，在一八九二年钢铁工人混合协会反对宾夕法尼亚州霍姆斯特德的卡内基钢铁公司的一次不成功的斗争中，在斗争最激烈的时候，出现了该公司雇佣的侦探和罢工者之间的激烈对阵战。当国民警卫队出而干予恢复秩序之前，已造成了十人死亡。 一八九四年由尤金·维·德布斯领导的美国铁路工会为反对伊利诺斯州普尔曼宫庭花厅车辆公司的罢工，曾引起了行驶于芝加哥地区的许多铁路工人的同情罢工。公司曾动用联邦和州的军队，并获得法院禁令来对付工会组织，在这场纠纷中，死二十五人，伤六十人。在其它各地，劳资纠纷也此起彼伏地暴发成公开的暴力行动。 —九〇二年后，随着一个时期的工会迅速成长，雇主的反抗强硬起来了，他们也更高度地组织起来了。卡洛尔·多尔蒂在他的《美国工业中的劳工问题》一书中，总结了这种趋向，他写道： “大多数强有力的人物（指雇主）认为，工会已经发展得太强大了，他们担心会进一步侵犯雇主对工业的控制。因此，决定打破这种局面。从一九〇二年至第一次世界大战这些年代里，是以明显增长的反工会组织为其特征的。”
多尔蒂又说： “在许多工厂里，推行了科学管理和‘效率’制度，极大地破坏了许多熟练技术工人工会。雇主采用了各种摧毁工会的策略。警卫小组和公民委员会，都是为了抵制工会的组织活动而扶植起来的。法院的多数判决照例是支持雇主的反工会活动的。面对这种新的困难，劳联的会员开始有所下降，而后又以较一九二〇年以前更为缓慢的速度继续上升。”
但是，尽管雇主普遍反对工会，工会和雇主之间通过直接谈判达成的“行业”协定或集体谈判协议日益增多。许多权威人士认为，劳资关系的稳定和职业有保障是这一时期劳联工联主义成功的重要因素。劳工的“非党派”政治从一九〇〇年到第一次世界大战开始这段时间内，工会集中力量通过集体谈判，争取提高工资，建立八小时工作日和其它劳动条件方面的改善。总的来说，他们抵制了各派政治力量在劳工运动中争取工会支持其党派纲领的企图。在本世纪初，在劳联的代表大会上曾经辩论过关于有组织的劳工的政治作用，当时报据露易斯·洛温关于“非党派政治原则，概括成一句格言，即‘打败劳工的敌人，报答它的朋友’，这一原则得到了正式承认。”美国劳工联合会的政治纲领主要集中在仅仅涉及工人的各种问题。作为一个组织，它拒绝那些要其对广泛的社会或政治改革承担义务的主张。在实践上，这些原则意味着美国劳工联合会反对任何“独立工党”，但正式支持各公认的政党的有利于劳工的措施和候选人。美国劳联一向通过它的州联合会和市中央工会，十分积极地参加市和州的政治活动。 结果，劳工经常成功地获得立法上的改革。比如，本世纪的头二十年间，许多州都通过法律，对企业雇佣妇女和儿童作出规定并对公伤事故提供保护措施。大多数州通过了工人补偿法。一九一三年，美国国会成立了一个独立的劳工部。 一九一四年，在劳联的坚持下，克赖顿反托拉斯法增加了某些条文，免除了以从事阻碍贸易为由对工会提出起诉；同时限制联邦法院在劳资纠纷中颁发禁令。这一法案，被龚帕斯及其追随者欢呼为劳工“大宪章”。然而，对克赖顿法的激情只是短暂的一瞬，因为后来法院对条款的解释实际上使劳工要达到的目的完全失效了。一九一五年，国会通过海员法，规定了美国海员就业的许多条件；劳埃德—拉弗立特法案给予政府雇员院外活动权和参加劳工组织的权利；一九一六年，亚当森法对从事州与州之间商业服务的铁路工人实行八小时工作日。 激进派的反对虽然在龚帕斯领导下的美国劳联正沿着“纯粹而单一”的工联主义路线向前发展，但是，多少带有革命性质的许多工会起而与之挑战。这些工会遵循的方针是：劳工要进行阶级斗争，而政治攻势和革命攻势是发展工人利益的最好途径。在另一方而，劳联则拥护这样的哲学，即逐步改善工人的经济条件，这是唯一有效的行动途径，而集体谈判则是可以使用的主要工具。从十九世纪九十年代到第一次世界大战这个时期，经过长期斗争，劳联的哲学明显地成为这个国家大多数有组织的工人明确的观点。 反对劳联严格的工会政策的，是来自社会主义工人党、社会党和世界产业工人同盟。社会主义工人党成立于一八七四年，是马克思、恩格斯于一八六四年成立的国际工人协会（第一国际）美国支部的产物。这个团体在一八九五年打算成立一个同美国劳联相敌对的组织——社会主义行业和劳工同盟。在社会主义工人党内部，一些认为争取工人对社会主义的信念，无需采用“双重工会组织”。于是在一九〇—年分裂出去，成立了社会党。它的成员想从劳联内部改变劳联的传统政策，没有成功。 世界产业工人同盟是由几个意见各不相同的工会和政治团体于一九〇五年组织起来的。其宗旨是“废除工资制度”；组织工厂非熟练工人和农业季节工或“临时”工的广大群众。世界产业工人同盟主要是以产业原则组织工人。在一定的时期内，在某些地区，特别是在小麦产区、矿区、西部伐木区以及若干分散的劳资关系紧张的地区，取得了部分胜利。为实现其要求而采取的战斗性策略，使世界产业工人同盟脱离了群众，在几个州内被宣布为非法。特别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它的许多领导人受到起诉，判处长期监禁。一度曾被认为是在劳工运动中可能同劳联争夺领导权的世界产业工人同盟，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美国参战之后，就很快衰落了。 劳工与第一次世界大战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由于工业生产的增加和劳动力的短缺，各工会得以迅速发展。为了促进劳资合作和协助解决可能干扰有效地进行战争行动的严重纠纷，成立了全国战时劳工局。由一个联邦劳工机构提出工人有权组织工会并提倡通过选出的代表同雇主进行集体谈判，这在国家的历史上，还是第一次。 来自有组织的劳工代表，除在全国战时劳工局任职外，还参加政府的各个局和其它各种委员会，处理各个专门的战时问题。他们与政府在前所未有的范围内进行合作，使得工人有机会发表有关工业情况的各种申诉意见，并且使他们对决定全国性的问题有发言权。 在煤矿和造船业的工会会员増加了，在战时由联邦政府管理的铁路部门也增加了。在包装厂、纺织厂、男装厂、食品及皮革、冶金工业等部门也有明显的增长。半熟练和非熟练工人，第一次大规模地被吸收到工会运动中来。 由于在受到政府保护的有利气候中进行组织活动，所以到一九二〇年，会员人数增加到五百多万人。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及其之后的几年中，比工会会员人数增加更为重要的是工人所取得的经济成果。在一八九〇年，所有制造业部门每小时平均工资是十五美分，一九一四年慢慢上升到二十二美分，一九一九年跃升到四十七美分。到一九二三年就是五十二美分。与此同时，在制造业里，每周平均工时由一八九〇年的六十多小时下降到一九一四年的四十九小时。到一九二三年，每周平均工作时间大体上是四十六小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