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参考图书·左翼文化 -> 共产党社会的新传统主义：中国工业中的工作环境和权力结构
中文版序言
（摘）
自从我将本书的英文版送往出版社以来，已经过去了十年。而为本书的写作进行的研究，其主要部分的完成甚至还早在十五年之前。……
毋容置疑，中国城市工厂今日的状况同七十年代末期至八十年代初期相比有了非常大的变化。本书中描述的许多制度与行为读起来甚至有点像天方夜谭。政治运动，常规性的班组政治学习，班组对个人“表现”的评议等等，都已经成了过去。今天的中国读者——特别是那些四十岁以下的人——读到这些难免会产生奇怪的感觉。
回顾之下，如今我更清楚地看到本书所研究的是社会主义中国的发展中一个非常特殊的阶段。在书中，我试图全面地概括列宁与斯大林开创的“社会主义”类型，然而我所描绘的那种工厂生活状况在很大程度上是文化大革命时期的政治气氛的产物。尽管中国“单位”制度中的许多特点在今日依然存在，但中国的政治气氛自文革结束以来已经有了大幅度的转变。过去十五年来的政治变化，再加上这期间内高速的经济发展，给中国人带来了完全不同的另一种日常生活方式。在我看来，这些变化使得回复到本书中描述的那种工厂生活方式如果不是完全不可能，起码也会是非常困难。
今日的中国工厂和中国工人与一九七八年改革之前已经有了根本性的不同。但是，对于究竟差别何在，许多学者都有推论，似迄今为止还没有人就改革时代中国的工厂和工人的状况写出一本新的著作。许多出色的学者正在研究中国的农村改革，也写出了不少著作，然而还没有人去描写从八十到九十年代的中国城市工厂，尽管这样的一本著作早已应该出现。
当然，本书所讨论的不仅仅限于毛泽东时代中国的工厂和工厂生活状况，它也是对人类社会中的依附制度所造成的社会后果的探讨，不管这类依附制度存在于什么样的社会环境、文化传统、地理条件之下。国家的经济与政治生活中客观存在着依附制度并非独特的中国现象。至今我仍然坚持认为，在中国客观依附制度所造成的个人行为方式中只有风格——而不是内容——才属于中国人特有。如果在过去十五年中情况有了改变，那是因为改革开放政策带来了在人民对党和单位的依附制度上的变化。这本书研究的是早先文革时期的状况，当时国家企图通过政治和军事方法来管理社会，并通过群众性运动和政治斗争来将整个社会变成一支训练有素的战斗队伍，而公民的依附便是其中的一种手段。在本书中，我试图就内部运作来分析上述企图失败的原因与过程，并且论证其失败的必然性。我认为，这同时也说明了为什么改革开放在七十年代末期是中国共产党所能够采取的唯一合理政策。
……
华尔德
于香港
一九九五年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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