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参考图书·左翼文化 -> 〔法〕普·利沙加勒《一八七一年公社史》(1876)
第二十五章 死亡前夕的巴黎
公社的巴黎只还有三天的寿命。我们把它的光辉形象深深地印在我们的记忆里吧。
伟大的巴黎,对于凡是感觉到你那强烈地感动外人的呼吸的人,凡是心情激动地走在你那些林荫道上、含着眼泪通过你的城郊的人,凡是歌颂过你的革命的曙光和以后几个星期在街垒后面洗过被火药熏黑的双手的人,凡是在你的每块铺路石下听到为理想而捐躯者的声音、在每条街道上向高尚行为的目击者致敬的人,对于这种人,你的每一条街道就象一束神经一样,如果他没有了解外边世人对你的评论,他还是无法对你做出正确评价的。外国的庸人轻蔑地嗤之以鼻,喊道:“看这种疯狂劲!”但是,他们两眼窥伺着他们的放下锤子、虎视眈眈的无产者。他们发抖,害怕你的反抗行动教导无产者,怎样根本推翻他们的统治。起义的巴黎的吸引力是这样大,以致美洲人都赶紧跑来,看看这个历史上绝无仅有的事件:欧洲大陆最大的城市掌握在无产者的手里。甚至最畏惧的人都被吸引来了。
在5月最初的几天里,有一个朋友来访问我们,他是从怕事的省份来的怕事的人之一。当他动身的时候,家人嚼着眼泪伴送他,就好象他要进阴间似的。他问我们:“事情真相是怎样的?”
走吧,我们去仔细观察一下巴黎的各个角落。
我们先从巴士底狱出发。报贩以震耳欲聋的声音喊着:《口令报》(罗什弗尔办的),《度申老头报》,《人民呼声报》(茹尔·瓦莱斯办的),《复仇者报》(费里克斯·皮阿办的),《公社报》,《被解放者报》,《间谍示众报》。买《公报》的人不多,因为公社的新闻记者们的竞争使《公报》几乎要停刊了。《人民呼声报》出版达十万份。这是随着第一声鸡鸣就活动起来的报纸。如果我们在这张报上发现瓦莱斯的什么东西,那就算走运了,他经常让那个使我们感到非常 厌倦的皮埃尔发言。《度申老头报》虽然发行了六万份,但是买它的人并不比从前多。在《复仇者报》上登载的费里克斯·皮阿的论文是文学衰落的良好证据。资产阶级没有比这些自命不凡的无知的叫骂者更好的教父了。那里有空谈理论的《公社报》,米里哀尔常常在上面发表文章,若尔日·杜歇在这个报纸上以一种适合于另一种品格的严峻态度来激励市政厅里的老老少少。不要忘记《口令报》,连浪漫主义者也会这样说。这是一家首先拥护3月18 日的革命的报刊,它曾以利箭射伤了凡尔赛分子。
人们在书报亭里看到画成格拉兹三女神的梯也尔、皮卡尔、茹尔·法夫尔的漫画,他们都束紧自己的便便大腹。那条盘在皇帝床边的青绿鳞的美丽鱼,是加利费侯爵。同盟的机关报《未来报》(Avenir),从舍迭被捕后变得非常敌对的《世纪报》(Siecle),美国人爱德华·波尔塔里斯办的《真理报》(Verite),都闷闷地堆在那里,无人触动。许多反动的报纸已经被警察局取缔了,但是它们并没有停刊,有一个决不神秘的报贩子在向我们兜售。
我在公社所有这些被战火烧热的报纸中阅读和寻找一个号召屠杀与掠夺的消息、一行残酷的文字,然后同要求一俟军队打倒了巴黎立即进行大屠杀的凡尔赛报纸作一比较。
我们跟在向拉罗盖特街行进的送殡行列后边,来到了拉雪兹神甫墓地。为巴黎而牺牲的全体烈士都被隆重地合葬在一个巨大的家族墓穴里。公社花钱为他们举行葬仪,也给公社本身增光。公社的红旗飘扬在丧车的四角上,各营的战友跟在灵车后边,不断有过路的人加入送葬行列。一个妇女伴送着自己丈夫的尸体。公社的一个委员也跟在灵柩后边,不是为了要在墓前表示哀悼,而是要讲讲希望和复仇。寡妇紧抱着自己的孩子,对他们说:“永远不要忘记,要跟我一起喊:共和国万岁!公社万岁!”[1]
在归途中,我们从笫十一区区政府前边经过,区政府挂着黑纱。这是为法国最近这次选举服丧,巴黎人民对这次选举没有罪过,反而成了它的牺牲品,我们经过了繁荣的、由于胡椒饼市场而热闹起来的巴士底狱广场。尽管遭到大炮轰击,巴黎什么也不肯放弃;它的年集甚至延长了一星期。秋千在摆荡,抓彩的轮盘在唧唧地转动,卖玩具的小商人在叫卖一个玩具十三苏,走绳索的艺人在讲话,说要把他们收入的一半捐献给伤员。从堑壕里回来的一个国民自卫军战士拄着自己的枪,在观看巴黎被围困的图片,或是加里波第在第戎的入城式。
我们走下大林荫道。一群人拥挤在拿破仑马戏场前边,从表演场到后山墙层层叠叠地坐了约有五千人。有许多小旗,每面小旗上写着一个省名,要求各省居民团结起来。大会是由几个商人召集的,这些商人建议外省的公民派代表找他们的议员。他们认为用这种方法可以扭转议员的意见,并且通过解释建立和平。一个面有忧色的瘦高个子要求发言,登上了讲台。这是米里哀尔,群众鼓掌欢迎他。他说:“和平吗?我们大家都在寻求和平。可是谁发动了战争?谁在3月18日攻巴黎?是梯也尔。谁在4月2日攻巴黎?也是梯也尔。谁提出了和解?谁加倍努力地进行和平谈判?是巴黎。谁不断拒绝和平谈判?是梯也尔。杜弗尔说,‘我们希望调停,不过暴动是稍微有罪的。’共济会会员和各同盟所办不到的事,宣言和外省议会所无能为力的事,你们指望由巴黎人选举出来的代表团来办吗?看,你们还不知道你们在损害防御。不,再用不着什么代表团了,只有同外省紧密结合能够挽救这种局面!”我的朋友大声说:“原来这就是人们用来吓唬我们外省人的所谓‘疯子’吗?”“是的,来自各阶层的这成千个共同寻找和平、很礼貌地相互倾听和回答的人就是所谓‘发了疯的’民众,就是掌握了首都统治权的所谓‘一小撮盗匪’。”
我们在欧仁亲王兵营前边见到了一千五百个兵士,他们是3月18日留在巴黎的,公社把他们收容下来,并没有要求他们服任何勤务。在马振塔林荫道的上端,我们参观了圣劳兰教堂里出土的无数骷髅,骷髅还参按照发现时的次序摆在那里,完全没有棺木或柩衣。难道没有明文禁止过教堂里有墓穴吗?但是,有几个教堂,特别是胜利圣母堂,却有塞满骷髅的墓穴。难道公社没有责任把这些可能是犯罪行为的违法现象弄个水落石出吗?
从佳音林荫道一直到歌剧院,我们在商店前边漫步或是在咖啡馆里小坐,观赏了同一个巴黎。出租的马车很少,因为第二次围城期间,马的草料供应十分困难。我们通过9月4日街来到房上飘着一面红旗的交易所,然后来到长桌旁坐满了读者的国立图书馆。我们通过带有永远人声喧闹的画廊的罗亚尔宫来到各大厅全部开放的罗浮宫。凡尔赛的报纸却硬说:巴黎公社把国家的收藏品卖给外国了!
我们走下了瑞华利街。一个巨大的街垒在卡斯提昂街封锁着旺多姆广场的入口。协和广场的入口由圣弗洛朗丹堡垒封锁着,这个堡垒右面倚靠海军部,左面依托土伊勒里花园,是带有三个修筑得相当差的射击孔的一个八米厚的掩体。有一条暴露出地下生活全貌的大堑壕把广场和堡垒隔开,工事快完工了,工人们正在最后往堑壕的胸墙上盖草皮。很多好奇的人注视着,不止一人面露愁容。我们沿若一条修得很不象样子的窄路走到协和广场。斯特拉斯堡雕像的光荣形象,高耸在众红旗之上。被人们怪罪为不关心法国命运的那些公社人员,以敬畏的心情,拿春天的鲜花代替了第一次围城时期的花圈。
现在,我们进入战地。爱丽舍路象一条长长的、荒凉的线伸展着,被蒙瓦勒里安和库尔贝瓦射来的榴弹可怕的弹痕切成许多段。这些炮台的炮弹一直达到实业宫,实业宫的财产是公社工作人员所勇敢保卫的。雄壮高大的凯旋门耸立在远处。最初时候的旁观者现在已经绝迹了,因为明星广场几乎与壁垒一样带来死亡。茹尔·西蒙令人给一些浮雕做上伪装以免受普鲁士人破坏,那些浮雕的棱角都被炮弹打掉了。为了防止炮弹穿过门,主要拱门都用围墙圈起来。在这个街垒后边,人们赶快把大炮安放在几乎与蒙瓦勒里安炮台同样高的平台上。
我们沿着爱丽舍路走过圣奥诺莱郊区。在由大军路、太尔纳路、城墙和瓦格拉姆路所形成的四边形里,没有一幢完整无恙的房子。我们看出来了,梯也尔说的“不象公社那些人硬说的那样轰击巴黎”是怎么回事。一张破碎的公告从一堵半倒塌的墙壁上向下耷拉着。这是梯也尔反对“炮弹国王”[2]的演说,由一伙调停人翻印的。梯也尔向1848年的资产阶级说,“诸位先生,你们都知道在巴勒摩发生的事情。当你们听说有一个大城市竟被连续轰击了四十八小时之久,你们大家都感到震恐。究竟是被谁轰击的呢?是被行使战争权利的外敌轰击的吗?不是的,诸位先生,是被它自己的政府轰击的。究竟是为什么呢?就是因为这个不幸的城市要求享受它的权利。好吧,就是为了要求享受它的权利,它竟得到了四十八小时的轰击!”巴勒摩还是幸运哩!巴黎已被轰击了四十天之久!
我们停留在太尔纳路的左侧,有几分到达伯击勒林荫道的希望。从这里到麦奥门,每人都象走近鬼门关。我们利用炮火的短暂间歇,到达了麦奥门,或者不如说,到达了麦奥门所剩下的瓦砾堆。车站已经没有了,隧道塞满了破砖烂瓦,城墙倒塌在壕沟里,一些敏捷象壁虎的人才敢于在这些废墟间行动。拉·马赛大尉所指挥的三门大炮摆在城门前边;右边是罗沙大尉和五门大炮,左边是马丁大尉和四门大炮。五个星期以来指挥这个阵地的蒙特列,同他们一起生活在这种炮火硝烟中。蒙瓦勒里安、库尔贝瓦和贝康发射了八千多颗炮弹。十个人就足以掌握这十二门大炮,他们站在那里,腰以上都赤裸着,上身和胳膊已经被火药熏黑了,汗如雨下,常常每只手拿着一根火绳。第一批兵员中唯一活下来的是水兵波拿万土尔,他曾目睹自己的二十个战友怎样被炸得粉身碎骨。可是他们坚守不退。这些不断变成废物的大炮,又被不断地修理好。炮兵们只是抱怨缺乏弹药,因为弹药车不敢再到这儿来。凡尔赛分子多次试行奇袭,而且时时刻刻可能再试行奇袭。蒙特列日夜警备着,他可以并不自夸地向公安委员会报告:只要有他在,凡尔赛分子决进不了麦奥门。
每向拉缪艾特走近一步,就意味着向死神挑衅。但是我的朋友想要证明巴黎人的十足伟大。一个军官在拉缪艾特门旁的城墙上向布伦林苑挥舞他的军帽,子弹在他的周围呼啸着。这位军官是东布罗夫斯基,他以戏弄堑壕里的凡尔赛分子来取乐。站在他身旁的一位公社委员好不容易才劝止了这种蛮勇行动。将军领着我们进了他设有一个指挥部的城堡。所有的房间都弹孔累累。尽管如此,将军还是留在那里,并且命令他的部下固守。有人计算过,他的副官没有一人八天以上不中弹的。这时,贝尔威德尔的步哨惊慌失措地跑来,一枚炮弹打中他的哨所。东布罗夫斯基说,“不要离开,如果你不是注定死在那里,你就没有什么可怕的。”这 表明一种完全以宿命论为基础的勇敢精神。他虽然向陆军部拍了电报,但是并没有得到援兵.他认为大事已去,并且把这种话说得太多了。
东布罗夫斯基陪着我们经过帕西,来到塞纳河畔,他把那些基本上已经放弃的城防工事指给我们看。什么军队能够长期经受得住这样的轰击?榴弹击毁了通往铁路的一切出入口。巨大的高架桥坍塌了上百处。几辆装甲机车被打翻,倒在一边。比良库尔岛上的凡尔赛炮队轰击我们水上的炮艇,有一艘“长剑号”就在我们眼前沉没了。一艘巡逻艇及时赶到,把落水的兵员救上来,然后冒着一直追击到耶拿桥的敌人炮火向塞纳河上游驶去。
温暖的空气、和煦的阳光、和平的寂静构成了这条河、这次炮艇遇难、这次炮击的环境。突入这种欣欣向荣的大自然中的死神,使我们觉得更可怕了。我们这时到帕西访问了我们的伤员。公社委员勒弗朗塞访问了德马克伊医生的野战医院,问起伤员的情况。医生回答说,“我跟你们的理想不同,我不能希望你们的事业成功,但是我在动手术时从来没有见过比这些更坚定、更冷静的伤员。我认为他们这种勇敢精神是由于有坚强信念。”我们视察了病床。大部分病人都惴惴不安地询问他们什么时候能够上班服役。一个十八岁的青年,右手已经被截去,他把左手伸出给我们看,并且大声说:“我还有这只手为公社服务!”人们告诉一个受重伤的军官说:“公社已经命令把他的薪饷发给他的妻子孩儿了。”他回答说,“我已经没有权利要求这事。“我的朋友,这就是凡尔赛硬说是组成公社军队的‘酗酒’畜生。”
我们经马尔斯教场回来。这里广阔的营房住的人相当少。为了使各营队住在那里,需要另外一些军官,需要另外一种军纪。在军事学校前边,离城防工事只一千五百米,离陆军部只两步的地方,闲摆着上百门的满是泥污的大炮。我们不管这些引起纷争的东西,而走进变成了工场的立法院。一千五百名妇女在缝制堵塞工事缺口的沙袋。一个名叫玛尔特的高大美丽的少女正在给大家分配工作,佩着同事女工送给她的带银缠的红饰带。愉快的歌声减轻了工作的疲劳。每天晚上发工资,女工们得到了她们的全部劳动价值,每缝一条沙袋八分钱,而从前企业主发给她们的还不到两分钱。
我们走上滨河街,这里一直处在寂静中。科学院象往常一样, 在举行星期一的例会。工人没有说过“共和国不需要学者”。德洛纳主持会议。艾里·德·博蒙检查通讯,并宣读他的同事茹尔·贝尔特朗的一篇论文,贝尔特朗已经逃到圣热尔明去了。这方面的报告我们将在公社的《公报》上看到。
我们不参观一下军事监狱是不甘心离开左岸的。我们问被俘的士兵,他们在巴黎是否受到过威胁,是否捱过一次辱骂,如果他们愿意帮助巴黎的弟兄,是否把他们当同志看待,按一般规定释放他们。
现在,我们看一下这个大都市的晚景。戏院已经开门了。“抒情诗”歌剧院在为伤员举行盛大的音乐表演,滑稽歌剧院也在准备演出。大歌剧院向我们预报下星期一演出特别节目,届时我们可以听到果斯的颂歌。被经理遗弃了的“快乐剧团”的艺术家们自己主办他们的剧院。“角斗场剧院”、“沙托列剧院、”“法兰西剧院”、 “阿姆比格滑稽剧院”和其他娱乐场所每天晚上都客满。但是,我们要出席一场巴黎从1793年以来未曾表演过的更严肃的戏剧。
十个教堂开门了,革命登上了讲道坛。在格拉维里埃尔旧市区,一个大会的喧哗声响彻了圣尼古拉·德·尚教堂。一些微弱的瓦斯光照亮了挤挤压压的群众,蒙上神圣的人民旗帜的基督圣像消失在拱门的阴影里。唯一明亮的地方是讲道坛前边挂着红旗的一张桌子。风琴在演奏,群众唱着马赛曲。讲演者的思想为奇怪的环境所激动,不知不觉地变成了呼喊,回声又象威胁一样把呼喊再现出来。人们讨论时事和防御措施。公社委员们受到了强烈的攻击,人们通过了强硬的决议,定于明天交到市政厅去。妇女也有时要求发言,她们在巴提诺尔有一个特别的俱乐部。当然,这个情绪激昂的大会很少提到轮廓明确的理想,但是多少人在这个大会上得到鼓舞和勇气啊!
现在才9点钟,我们还可以到土伊勒里宫的音乐会去。女公民们集聚在音乐会的门前,公社照顾寡妇和孤儿的委员在这里招呼着。各个广阔的大厅因坐满愉快而正直的群众而热闹起来。穿着整洁衣服的妇女第一次坐在宫廷的板凳上。三个管弦乐队在画廊里演奏。盛会的中心是元帅大厅,阿加尔小姐在十个月前波拿巴率他的党羽盘踞王位的同一地点朗诵《刑罚》[3],《威廉·特尔》[4],迈厄贝尔[5]的作品,这些伟大音乐作品,排除了帝国的猥亵的音乐。和谐的乐声通过中间的大窗户传到了花园里。闪耀的灯光照亮草地,在树旁舞蹈,给喷泉平添颜色。人民在小丛林中谈笑着。高贵的爱丽舍路在黑暗中冷冷落落地躺着,仿佛在向来自民 间的、从没有赞美过它的那些大师提抗议。凡尔赛也用炮弹提抗议,炮弹以微弱的火光照亮了凯旋门,内战就在凯旋门的黑穹窿下进行。
11点钟,当大伙回家的时候,我们听到礼拜堂方面传来的喧哗,舍耳歇刚才被捕了。人们把他解到警察局,几小时以后检察长里果又把他释放了。
刚从各剧院涌出来的人群拥挤在林荫道上。在彼得斯咖啡馆里,参谋部军官正同妓女胡调。一队国民自卫军战士突然走来把他们逮捕了。我们跟着他们到市政厅,正在市政厅工作的朗维耶接待他们。经过暂短的审问以后,把妓女送到圣拉扎尔监狱,令军官们拿着斧头和铁锹到堑壕里去。
现在是早上1点钟。巴黎正在酣睡。亲爱的朋友,这是“匪徒”的巴黎。你已经看到巴黎在想什么、怎样哭泣和工作,它热情洋溢、骄傲、团结而严肃地对待罪恶。在巴黎的街道上,人们在夜间是否不如白天安全呢?自从巴黎建立了自己的警察以后,就消灭了犯罪行为。人人各随所好。你在什么地方看到放荡行为猖獗?公社战士只要肯下手,可以弄到上十亿财富,但是他们靠着薪饷来生活,他们的薪饷同他们过去的收入比较起来是很可笑的。你终于了解从1789年以来曾经遭受过七次炮轰、可是仍然准备再起来拯救法国的这个巴黎了吗?你问巴黎的纲领在什么地方吗?好,那就在你面前找,而不要在这个乱哄哄的市政厅里找它。这些冒烟的城防工事,这些英勇精神的证据,团结在这里的各种职业的男男女女,为我们的斗争而欢呼的全世界工人,相互勾结起来反对我们的各君主国家和所有资产阶级,他们不是在高声说出我们的共同思想,不是在宣传我们为平等、为劳动者的解放、为建立一个无阶级的社会而斗争吗?法国如果仍然充耳不闻,它就太不幸了!你赶快回去,讲讲巴黎的情况吧。万一巴黎死了,会给你们留下一种怎样的生活呢?除了巴黎,谁会为继续革命而流血牺牲呢?除了巴黎,谁会绞杀教会的怪物呢?去,对拥护共和国的省份说:“这些无产者也是为你们斗争,你们明天也许会变成被流放者。”你们发出怒吼:“革命的种子将从人民的鲜血中更茁壮地长出来。巴黎的理想会从它的冒烟的废墟里上升,由被害者的子孙继承下来,永不 让它熄灭。”但是给我们建立帝国和认为统治就是每二十年用霰弹镇压一次人民的那个阶级却在大叫大嚷,以便把这吼声压下去。
[1] 六十一团的少尉沙特烈的葬仪。
[2] “炮弹国王”(Roi Bomba),那不勒斯国王拿破仑·斐迪南二世的绰号,由于残酷地轰击墨西拿(1848年9月7日到9日)而得名。——中译者
[3] 雨果的诗集。——中译者
[4] 席勒的作品。——中译者
[5] 迈厄贝尔(Meyerbeer,1791-1864年),德国作曲家。——中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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