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参考图书·阶级斗争文献 -> 世界产业工会——美国工团主义研究(1920)
第六章 富于战斗性的工会的结构
清理内部的工作完成以后,大会把注意力转向政策及建设性工作方面的某些问题。过去十四个月的活动带来了一些新的棘手问题。最重要的是农业工人问题。于是,注意力集中在农业工人与伐木工人身上。大多数产业工会主义者同意这种说法,即革命的产业工会主义要取得成功,乡村工人——农业工人与伐木工人,及城市无产阶级的合作是必不可少的。一位代表在第二届大会上说:
从事农业的工人阶级将是最后,也是最难以组织到这一经济组织中来……我们把工业中心的工资奴隶组织起来以后,危机来临时,他们就会加入经济组织和我们一起共同反对资本家与农场主的联合势力。那一时刻来到时,我们就有必要行使我们的政治权力,打倒反对派。
世界产业工会已经在伐木工人中取得了某些进展。许多人认为与这支力量结合起来是组织农业工人的最可行的办法。特拉特曼书记在他的报告中,用去两整页的篇幅讨论农业、林业工人与城市无产阶级的关系。他认为革命运动的失败,常常由于得不到这些部门的工人阶级的合作。他敦促产业工会组织在农业工人中采取在林业工人中行之有效的那些方法。他说:
为了进行组织农场工人的工作,我们必须踏踏实实地支持美、加各地伐木场中千千万万的工资劳动者。这些勤劳的、开拓森林的无产阶级,一旦觉醒,就没有任何队伍能比他们更忠于我们的纲领,也没有任何部门的劳动者能比这些伐木工人更勇于斗争。由于他们与农场工人的关系及其职业的季节性,要开通组织农场工人的道路,他们是关键。夏季的几个月里,多数伐木工人在农场或锯木厂做工;还有许多来自工业城市、名列黑名单的机械工人,到这里寻找工作,作为藏身之地,不断在林场与农场之间流动,以避免雇主的迫害。世界产业工会已经并正在全国各地以惊人速度进行组织伐木工人的工作,但是,假如世界产业工会不能将那些伐木季节以后去农场干活(多是农活)的工人组织起来,就会危及他们的处境。……为确保农场工人与伐木工人的利益,必须把他们组织起来,使他们能通过世界产业工会总部直接与城市产业工人的组织发生联系。
会上,主席谢尔曼提出建议,要在宣传和组织工作的地区分布上作重大改变。他认为世界产业工会的此类活动不应立刻就在全国各地不分主次地全面铺开。他相信最好是让东部地区在一段时间内保持平静。他建议说:
在以后的六个月中,支付给专职组织人员的款项,大部分应该用于西部各州。理由如下:密苏里河以西,产业条件远远优于东部各州,进行组织工作时,不致引起关厂、罢工等类的骚扰……。东部各州许多企业中的工人,工资微薄,如不能源源提供经费,关厂或罢工将意味着挨饿……。因此,我感到有必要首先在西部发展会员,加强我们自身的力量,然后才能把这一组织暴露于东部雇主的全面攻击之前。
这一建议未被接受。领导人报告审查委员会提出了下列建议并获得大会通过:
我们不同意主席关于西部的组织工作应先于东部的建议……。委员会认为东部工人的悲惨处境正说明有必要在那里开展组织工作,而且相信他们的生活水平可能得到改善,这就可以使工人阶级的团结达到更为一致的水平。
世界产业工会的一般成员对工会中或政府中的纯粹代议民主制的价值持极端怀疑的态度。他们认为任何一位官员都可能或将会是不忠诚的。他们认识到任何依靠代议制度的组织,要保持一个名符其实的代议机构绝非易事。他们也知道一位代表是多么易于被这种或那种不同形式的腐化手段“收卖”或影响。这就说明,为什么世界产业工会自成立之日起,就强调复决的办法。代表们在会上的决议,要经全体会员复决后始能生效。大会是决策机构,但须时刻服从会员的意志。所有各派,甚至策划分裂的一派,至少在口头上对于复决这一办法是一致的。工会的民主必须由复决把关,才可成为真正的民主。所有这些关于复决制的叫喊,究竟有多少成份是“唱高调”,德利昂(他当然是相信复决制的)在第二届会上的发言中是这样说的:
我认为这真是滑稽:在大会面前犯有践踏会章罪行的那些人……他们一直拒绝复决制。当某些分会不服从与他们站在一起的人时,那些人就停止它们的会籍。看到这样一些人来到大会,向复决制俯首鞠躬,向会员群众顶礼膜拜,或念念有词地叫喊着“复决制”,我认为这的确是可笑的。
世界产业工会宣传工作的对象,绝大部分是外国人,他们不熟悉美国,不会说英语,这是大会必须处理的重要问题。关于外籍工人,该组织一开始就采取了开明的政策。如果他们真是要组成一个无所不包的民主组织,他们当然不可能在这方面一直采用狭隘的政策,歧视有色人种。不要忘记,海伍德就曾在第一届大会开幕时对行业工会歧视黑人提出指责。第二届大会依然奉行这一开放政策,而且在组织移民的工作上,主张扩大范围,争取主动。特拉特曼书记说:
这次大会应责成本组织新任的执行局立即在欧洲建立必要的代理机构,以便移民在进入美国之前就能获得必要的资料,了解这个国家的真实情况;一旦他们为某一产业所雇用,即应要求他们参加世界产业工会。世界产业工会的材料要印成各种不同的文字,在欧洲各国的移民港口散发,并在美国各港口建立办事处,接待移民,为他们提供必要的情况,使他们了解如何能……参加有组织的劳工的斗争……。①
①特拉特曼提出的在欧洲设立宣传机构的建议,大会未采取行动。
外籍工人的代表在会上要求用多种语言——马其顿语、犹太语·意大利语、斯拉夫语、西班牙语等——印发材料。该组织出版了外文刊物与小册子。各分会下面原来就设立了外文部,第二届大会以后又加以扩充。应意大利社会主义同盟的要求,该组织派去了一位意籍的组织员。一份意文报纸《无产者》在短期间内曾一度是该组织的机关报,在总执行局的监督下出版。
此外,地方分会为了适应会员中讲多种语言的情况,组织结构与体制也有所调整。曾通过一项决议,并已付诸实施,允许同一产业内国籍相同的工人组成自己的工会,如人数不足时,上级工会应允许(不能说英语的)会员……自行举行以教育为目的的集会。
值得注意的是,在性别问题上也和种族问题一样,不存在歧视。为吸引妇女和“少年”入会,该组织曾通过决议,“凡女性会员每月可少缴会费十美分,这一规定也适用于‘少年会员’。”这一政策似乎又走到另一极端。
大会重申基层组织,即地方分会,在性质上要突出产业的特点,而且作了较为明确的界说。特拉特曼书记说:
……产业工会的最小单位由任一工厂(无论大小)的工人组成。所有产业中的工人,不论在何处被雇用,如已成立部的,均属于该部。以矿工部为例,其会员不仅包括金属矿、煤矿、盐矿、油田与汽田,以及与该产业有关各厂的工人,而且还包括受雇于炼油厂、煤气厂、石油运输(卡车)与销售业,以及大小工业区其它矿产品工厂的一切工人。他们都应属于矿工或油田工人所在的同一部。
1906年夏,曾有人鼓吹每一地区的产业组成一个分会,其下按区域的大小与需要分为若干支会,而这些支会与总部不发生直接关系。这一计划在会上遭到反对,因它与世界产业工会前期发展中具有特色的集中制原则相抵触。主席谢尔曼着重指出,这是对会章的违背。他认为这种办法会使“整个产业的权力集中到一个地方分会成员的手中。”
集中是不可少的,但应是全国(或国际)范围的集中,而不应是地区范围的集中。一年以前,关于所谓“混合工会”曾作出过规定,规定该项分会可接收不同产业的工人,但仅系暂时性的。一旦当地某一产业有足够的人数可以组成工会时,所有属于该项产业的工人,应立即退出“混合工会”,加入“单一的产业工会”这就是说,任何人都不得在产业工会成立后,加入“混合工会”或保留“混合工会”会籍。已经有许多滥用“混合工会”会员的特权的事例'很多人在产业工会成立后,依然未退出“混合工会”甚至还有人同时具有“混合工会”与产业工会的双重会员身份。这种双重会籍,不仅无利,而且有害,往往引起纷乱和“混合工会”与产业工会之间的矛盾,造成与会代表的双重代表身份及所代表的人数不实的情况。经过详尽的讨论,针对这些看来已很清楚的弊端,大会通过如下决议,对“混合工会”作了这样的规定:“混合工会不是世界产业工会所属的永久性组织。它是为建立产业工会而设的宣传机构。它是一个新会员征召站。”①
①会章中增加了这样一条:“当地已有行业组织的该行业工人,不得加入当地的‘混合工会’。‘混合工会’会员所在行业的组织成立以后,该会员即不得保留‘混合工会’会籍。”
产业会议是该组织重要的附属机构。会章规定该项机构系由“两个或两个以上的产业中的七个或七个以上的分会组成的中心组织/第一年内在纽约、芝加哥,圣路易斯、辛辛那提、帕特森(新泽西)·弗拉特利维尔(密苏里)等地就成立了这样的中心机构。根据特拉特曼的报告,在克利夫兰、西雅图、多伦多·加拿大等地也正在筹备成立。并已采取步骤要成立亚利桑那(州)地区产业会议。这些机构的将来的作用以及目前的职能均有明确规定。世界产业工会计划以自己为枢纽建立一个产业社会,从这些规定中可以依稀看到这种未来社会的合作机构预想的部分作法。关于产业会议现在和将来的工作,特拉特曼作了如下说明:
如果世界产业工会的最终目的是要为合作共和国的政府作好准备,就应该着手建立机构,为管理市政与农村事务作好准备。产业会议就是为此目的而设立的。其管辖范围应由总部决定……。它们将来的任务是通过各产业工会推选的代表管理产业,它们现在的任务是指导宣传工作、组织工作、各中心机构的教育工作、罢工、指导工人与逃避罢工者进行斗争,以及监督组织人员等。这些职能,如果通过集体指导能产生良好效果的,都应该划归该会议的管辖范围。
会章原规定任何产业,一旦拥有十个分会,会员人数不少于三千时,即可成为部,并规定共设立十三个国际性的产业部。第二届大会上,反对设部的意见非常强烈,通过了对会章的修正案,规定有十个分会的产业的会员人数不少于一万者,始可成为部。这一改变是由于普遍感到部一级组织并不如最初想像那样实际可行。而且,一般认为,如仅需要三千会员即可成立部,部的自主将会成为十足的笑剧,它将会变成分会或地方统治。赞成设部的人坚持认为,应该让这种办法有试行的机会。另一部分人——产业工会主义者,他们强调地方产业工会应该是首先享有完全自主权的单位,所以把这种改变看成是对他们有利,因为这样一来,达到部的地位较前困难,现存的部的数目也因之减少。德利昂认为:
部在性质上应该和美国的州一样……其自主权不应少于或多于一个州。合众国并不是各州的政府,而是全体人民的政府:同样理由,世界产业工会的总部不是各部的总部,而是全体会员的总部。①
①关于设部的问题,特里顿于1906年说过:“这一制度很快就发现是行不通的。由于纯粹产业主义者的观点在会员中占优势,越来越多的人明确地承认新工联主义应该由下而上地组织起来。换言之,作为组织的基础的,应该是地方产业工会,而不是部。”(《新工联主义》第100页)。1917年以前,世界产业工会的机构中基本上未设部。从附件四该组织现有机构图中可以看出。
原有会章第十节第四款所规定的统一的会徽,也引起某些不满。事实上,许多代表希望彻底废除会徽。产生这样的要求系由于会徽的滥用。许多分会容许会徽落入雇主之手,有些分会和雇主一起使用会徽。以任何方式与雇主合作都是违背世界产业工会的精神与规定的。因此,许多人认为会徽具有调和的性质。会徽几乎被废除,但最后仍决定保留,不过,使用时必须严格按照“决议A”的规定。该决议指出,红色的(革命的)会徽的作用同正统的(单一的)行业工会的会徽的作用是对立的。该决议说:
鉴于我会统一的会徽既产生了好的效果,如传播本组织的名称、使本组织的统一性及广泛性形象地呈现于无产者眼前,也产生了不好的作用,如用作商品的宣传、助长阶级合作的倾向、使工人对阶级斗争的认识普遍产生混乱,并且未说明其含意,究竟什么产品,产品中有多少成分,是出自本组织会员之手;
又鉴于,我们应竭力保有一切有利于无产阶级的武器,以反对资产阶级;
决议:保留统一的会徽,但应力图清除一年来试验中一切坏的作用,并继续发挥好的作用;
决议:使用会徽的权力应由我们组织掌握,不得委托资方使用会徽;
决议:除表示法律依据并由总部印发的标签、通告、文件外,凡使用统一会徽的,只能用以表示是世界产业工会会员的产物;
决议:在此情况下使用会徽时,应由我们的分会作主,资方不得介入;
决议:如商品上使用统一会徽,以表示该商品是我们会员的成果时,会徽下应附标志,说明我们会员所从事的工作、属何产业部,所属分会的编号。无此标志时,不得使用统一会徽。
决议:统一会徽一律用红色,并保持同一样式。
如前所述,与谢尔曼主席的争执和免除他的职务,结果废除了总主席这一职位。谢尔曼争端无疑是有决定性的主要原因,但是,即使谢尔曼作为主席无懈可击,很可能也会有人鼓动废除主席职位。许多人因“主席”这一名称有官衔的味道,感到有些讨厌。有些人认为这一职位可使个人独揽大权。这些人就是“权力归于全体会员”的主张者,也是后来世界产业工会中央集权的争执中被称为“反集权派”的人们。会员代表里德说:“领导世界产业工会的是广大会员……。千千万万个参谋中存在着智慧,智慧存在于千千万万个参谋中,而不是存在于领导这个组织的一个人的心中。”德利昂则指出:“实质上,主席主要是专一的组织者,一个有着响亮的头衔并享受与头衔相符的工资与开销的总组织者……。”研究应否保留主席职位的委员会,持否定意见,理由是“会上找不出一个如此精明强干的人足以充任主席职务。”①
①废除主席职位的修正案以354½票对253票通过。
产业主义者中的取消派在企图取消部、取消统一会徽和成功地取消主席职位以后,并未到此止步·许多次要项目也都在取消之列。规定“凡来自单纯工会主义的仪式、符号、握手方式、口令,一律取消。”并规定不得使用拘于习俗的那类称呼,如“兄弟”、“同志”;不论什么场合,应以“fellow-worker(工友)”相称。还有一项对有关人员产生物质影响的决定,就是减少总部负责人的工资。总书记兼总司库(即总部的领导人)由原有的每月工资一百二十五美元降为一百美元。提出此项建议的委员会认为,原定的工资数纯系资产阶级的标准。
会上又一次对“政治行动”问题②进行了彻底的讨论。更为革命的产业主义者重新提出要把“直到所有劳工都在政治以及产业的领域内团结起来”这一条款中的“政治以及”那几个字删去,以清除政治的污染。社会主义工人党这一派的发言人断然反对这一修改。德利昂和里奇特都发言反对这一动议。里奇特〔后来是世界产业工会底特律(社会主义工人党)派的总书记兼总司库〕认为,“一个承担本组织成员义务的人,有责任在任何时候都保持积极,尤其是在选举时刻,他必须维护他的阶级和他作为这个阶级一员的利益。”
②会议代表富特的发言中承认“政治行动”一词的广泛含义,他说:“在有组织的社会中,每一个人的每一行动……都是政治行动,不管你说是在政治的或经济的领域……。世界产业工会作为所谓经济组织的行动在有组织的社会中就是政治行动。”
双方都未获得全胜。为了折衷,最后同意该条款中仍保留可恶的“政治”一词,不加改动,但在前言结尾加上一句话。这句的全文是:“因此,既不支持任何政党,也不期待任何政党的支持,我们遵照下列会章团结起来。”政治行动依然获得承认,与前相比,认可之意并未明显减少,①但一切政治行动当时会受到会章中关于该组织与政党关系的各种规定的限制。
①斯帕戈的意见相反,他说:“1906年9月第二届大会上修改了前言,删去了强调需要政治行动的词句。”参见《工团主义、社会主义与产业工会主义》第208页。
前言中既然贬低了政治,分会如讨论政治课题,即使不是完全禁止,似乎也受到限制。这就是谢尔曼主席的态度,他认为:
应当禁止带有政治色彩的文件进入任何经济性的产业会议,世界产业工会的组织者……应强制执行这一原则……。你们的主席毫不犹疑地说,如果世界产业工会在今后几年内不摆脱政治鼓动的影响……要建立一个产业组织是不可能的。
大会不赞同这一意见。部分原因无疑是由于大多数代表情绪对立,已无法接受谢尔曼主席提出的建议(不论他的建议多么明智)。而且,禁止政治文件或政治讨论,的确难以执行。相反,这样的规定甚至可能激起这种讨论。无论什么原因,福利委员会就此问题提出的建议是:“分会每次开会时至少要用十分钟的时间讨论经济与政治问题。”大会通过了这一建议。
有名的莫耶尔、海伍德和佩蒂伯恩案,占去了第二届大会许多时间。开会时,这三个人(前两人为西部矿工联合会,即世界产业工会矿工部的成员及负责人)以谋杀爱达荷州前州长斯图伦伯格的罪名,囚禁于该州博伊西的爱达县监狱。这一有名的劳工案件由于上述三人于1907年的审判中宣判无罪而达到高潮,成为美国劳工运动史上最引人入胜、最有声有色的一章。这一事件与世界产业:有密切关系,实际上是形成该组织今后历史的一个重要因素。世界产业工会1905年大会很久以前,这三个人被法院驱逐:出境已是人所共知,但谢尔曼主席在致大会的报告中,仍对这一事件及世界产业工会所起的作用,作了简单的回顾。这里摘引了他的报告的一部分。要记住,审判这些西部矿工联合会的负责人并判决驱逐他们出境时,联合会是世界产业工会的一部分,而且,他们(除佩蒂伯恩外)是,至少原来是,世界产业工会的会员,虽然他们总被说成是西部矿工联合会的负责人。谢尔曼主席说:
2月17日,星期六夜,矿工部主席莫耶尔兄弟、矿工部书记海伍德兄弟和过去是西部矿工联合会成员的佩蒂伯恩,被爱达荷州警察绑架,并于当夜十一时三十分用专车从科罗拉多州送往爱达荷州监狱囚禁,被控犯有谋杀罪。我向大家报告这一消息时,感到痛心。被捕的兄弟们,毫无辩护或申诉的机会。他们在夜间被捕,也没有机会把他们的情况通知亲友和法律顾问。
世界产业工会是第一批起来声援被告的组织。芝加哥总部立即将成千上万封通知发往全国各地,请求分发,并从世界产业工会防卫基金中拨出大量款项作为营救被告的专款,总数最后达到-万零九百八十点五一美元。这一劳工的共同救援行动虽然只是暂时的,确实取得了奇迹(后来出现在圣地亚哥和劳伦斯),甚至使得世界产业工会会员、社会党人、社会主义工人党人、无政府主义者、“单纯工会主义者”①在共同行动中合作起来。世界产业工会是第一个组织抗议集会的,并请到达罗担任辩护律师。“我们的兄弟要被谋害吗?”这一口号到处传播,成为这场救援运动的口号。
①指冈佩斯所谓的“单纯工会”的成员或信徒——即拒绝激进主义并接受资本主义统治的。
1906年大会开会时,情势依然危殆,毫无转机。被告仍在狱中等待审判。一般均认为该案会按捏造的罪名宣判,把他们送进监狱或绞刑架。起诉的处理及审判的延迟更增强了这种估计。会上,代表决定把矿工部所收会员会费的一半拨为救援莫耶尔一海伍德基金。有些代表无疑夸大了世界产业工会在这一事件中的影响,特拉特曼在会上也是这样说的:
金钱与最优秀的法学专家救不了莫耶尔、海伍德、佩蒂伯恩与圣约翰①等人的命;要不是世界产业工会……少数人的警觉,不顾新闻界的诽谤……全力以赴地投入斗争,提出抗辩,他们的尸体……将证明控制我国资源的那个阶级所犯下的暴行。
①圣约翰在爱达荷的科克尔德爱伦为世界产业工会进行组织工作时被捕,时间大致相同。
海伍德是世界产业工会敢作敢为和最有影响的组织者之一。他的被捕,使会员深受影响,力量大为削弱。劳工一般认为莫耶尔和海伍德的被捕因为他们是社会主义者。第二届大会在芝加哥开幕之日,囚禁在爱达县监狱的海伍德,给大会写了一封信,表示他在监狱中仍对该组织十分关心,下面是原信的一部分:
爱达县监狱
博伊西,爱达荷,
1906年9月17日
致世界产业工会第二届年会负责同志、与代表同志们以及工友们:
你们今天正在开会,我则将把时间花在认真回顾世界产业工会首届大会的进程,和大会公布的导致本组织的成立的宣言,……这个组织重新燃起了本大陆工人阶级胸怀中的雄图与希望之火。……〔此处引用他致西部矿工联合会第十四届大会的信〕如按产业组织起来,在政治上团结一致,劳动就会赢得体面与尊重,长着老茧的双手和忙于思考的头脑,会成为尊贵与荣誉的标志,全人类都将摆脱桎梏,成为充满独立与自由精神的兄弟,洋溢着正义与爱好秩序的情感;这就是……世界产业工会的目标与希望。
这封信受到异常热烈的欢迎,鼓舞了与会者采取更坚决的行动,援救被告。对于代表中倾向于总罢工行动的那些人,这封信无疑有其影响。不管怎样,他们此时提出要在莫耶尔一海伍德一佩蒂伯恩一案中把总罢工的办法付诸实行。他们的动议终于提交大会:
决议,本大会的意见是:如果我们的兄弟莫耶尔的审判再次推迟,或者假如对他们进行不公正的判决,世界产业工会总部应立即号召总罢工,并使用全部人力物力以保证工人阶级进行抵抗并压倒雇主们的暴力行动。
这样的动议,如果在1904年的世界产业工会大会上,很可能会获得一致通过。但是1906年的大会却予以否决。这并不意味着总罢工的方针在世界产业工会中没有生根。它已经生根。工会负责人报告中关于委员会的建议摘录可以作证:
关于总罢工,我们与我们主席的意见不一致。我们坚持认为使资产阶级普遍关厂是……解放我们阶级的一种方法。我们认为可以暂时利用总罢工作为一种迫使资产阶级不时让步的手段。委员会认为,就工人阶级方面来说,长期性的总罢工无异于发疯。
虽然莫耶尔一海伍德的审判及最后宣告无罪,使世界产业工会在全国工人中名声较著,了解也较多,但总的来说,对该组织实在不亚于一次灾祸。世界产业工会甚至未因这一案件得到宣传上的好处。宣传上的好处全为西部矿工联合会所得。联合会是基础较牢的组织,又有着出艰入险的——几乎是耸人听闻的——历史。它早期的活动即与莫耶尔一海伍德一佩蒂伯恩事件有关,当人们想到海伍德被驱逐出境时,自然会想起西部矿工联合会。对博伊西的审判中,世界产业工会也未因此扬名。该组织为筹集款项援救被告,不得不暂时停止几乎一切重要的组织工作。但这并不是最严重的后果。莫耶尔一海伍德一佩蒂伯恩的被驱逐出境,无疑是促使西部矿工联合会脱离的原因之一。海伍德的入狱肯定削弱了联合会内部支持世界产业工会的力量,同时,也就加强了反对继续留在该组织的那部分力量。加上谢尔曼被免除主席职务,更进一步削弱了矿工中支持世界产业工会的力量,最后使得联合会中挑剔世界产业工会的人占了上风。结果首先是,西部矿工联合会通过复决方式,投票决定对世界产业工会谢尔曼派和反谢尔曼派一概不交付会费;其次是,于1907年夏,矿工部正式退出,重新成立西部矿工联合会。
还有几个其它次要的问题,也曾加以讨论。在一个据说保证没有权限纠纷的劳工组织中,权限冲突甚至成为难题,使行业工会感到棘手,要花费力气加以解决。要想完全解决,是不切实际的,但又不得不对行业形式的工会作出让步,这自然会引起麻烦。在会费规定上有小的改变,对前言与会章的措词作了某些修改,在某些次要的细节上也有改动,但是除废止主席职位外,其余基本上仍和第一届大会所制订的一样。大会选举了下列负责人:特拉特曼(和原来一样)任总书记兼总司库,圣约翰、梅克里、科尔、马奥尼与菲希尔等人为总执行局成员,爱德华兹为《产业工会公报》编辑。大会决定,以后大会于9月第三个星期三召开,而不是在5月第一个星期一召开;除非另有规定,会址定为芝加哥。大会于1906年10月3日闭幕。
关于第二届大会,在美国劳工联合会的行会主义者及社会党人当中——事实上可以说在所有比较保守的激进主义者当中——当时和以后的普遍看法是,这次大会标志着世界产业工会衰亡的开始,或者至少说失去了矿工部(很可能是该组织最保守的力量)是不可弥补的损失。海斯说:“说世界产业工会在芝加哥受到了致命的打击,而且会逐渐分崩离析,事实上任何一个关心劳工事务的人,都不会对此有所怀疑。”尽管有1906年的曲折,但是,世界产业工会仍继续存在,不仅存在,还有所发展。究竟1906年的损失是否不折不扣的灾祸,还值得怀疑。虽然失去了最有声誉、经费最多、最值得重视的一支力量,但这一损失便于更明确地解释,并有力地促进更为革命的政策。这一政策现在就要付诸实施,在无产阶级的低层——非技术工人和季节工人中——进行试验。如果工人阶级中各阶层的工人——从伐木者到火车司机——都坐在一起,对政策作毫不含糊的解释,并坚决地付诸实施,也许是根本不可能的。1906年以后,尤其是1908年以后,世界产业工会已成为非技术工人的组织,而且很明显的是季节工人的组织,并经常是失业的非技术工人的组织。
感谢 呵呵君 录入及校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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