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参考图书·阶级斗争文献 -> 《劳资协商会议》（1950） 搞好劳资关系发展生产 一 解放初期的劳资关系去年一年，北洋纱厂是在生产极度低下、劳资关系不断波动的艰苦岁月中渡过来的。 因为要求放假，要求调整工资，反对调动职员，发生过关车事件三次，工人愤怒，拥到厂房办公楼，抢吃职员饭菜，打碎碗碟一次，切断厂长住宅暖气门一次。大大小小的劳资纠纷发生过十余次，比较大的十二次。时间的拖延，如要求房电水钱纠纷，自一月拖到三月，调整工资自三月闹到十二月。 这是为什么呢？ 这是因为：解放后，旧的，以压迫方法强制工人劳动生产的管理制度，在新的阶级关系面前破了产，加以不合理的工资制度暴露出来，成了生产中的最大障碍。 这是因为：政治上的反动分子打起经济主义的大旗，在群众中散火使风，挑拨是非，扩大事件。 这是因为：工作组最初盲目地追随群众，后来不适当地坚持政策，又脱离群众。 这就使得生产搞不好，资本家不积极，对工会的态度，始而害怕，*而不尊重，最后无原则地抱成见，因而对工会意见不加重视，甚至故意拖延。 根据这种情况，工会自去年七月，与解决摇纱工资纠纷的同时，就开办工人短期训练班，有系统地灌输马列主义教育，传达劳资两利政策及工会的性质和任务。通过训练班团结了大批的积极分子，更在这基础上建党建团，培养力量。 二 调整工资，劳资关系开始转变劳资关系的转折点，是去年十二月的调整工资。这次调整工资在劳资关系上实际起了结束斗争为主的局面，开始团结生产。 调整工资解决了什么问题呢？ 第一，改变了细纱不是按劳取酬的工资制度为按劳取酬的计件工资制：原细纱工资，看二十八个木棍七毛二，看五十六个木棍才九毛四，不计亨司（机器速度）。使得工人既不愿意车快，又不愿意看木棍多，所以就生产了松皮带打慢车等，大大障碍产量的增加。调整后，改为完全计件工资，又计木棍，又计亨司。工人又愿意车快，又愿意看木棍多，不但打慢车的现象立即消灭，并且给以后改换皮带轮，增加机器速度创造了可能。 第二，提高了摇纱品质：原摇纱因为不按工作法工作，工资比其他车间突出。这次不但使摇纱工资合乎一般标准，而且订了工作法和奖惩制度，提高了摇纱品质。 第三，消灭了技术工与熟练工的矛盾：原修理部车工上手最高工资1.26元，摇纱工人却可到1.50元，甚至以上。一个老技工不如一个小闺女，这就使技术工的情绪不高。调整后，车工上手最高1.62元，摇纱压低到最高1.40元。 第四，部分消灭了过去因人事关系造成不合理的工资。 调整工资的第一个重要意义在于它解决了以上所举生产中的重大问题；扫清了发展生产的障碍。 第二个重要意义，在于工会领到了这个工作，开始面向生产，改变了资本家对工会的看法。 调整工资的开始，由于厂房各部主管人配合不好，同时各部主管人又有点讨好本部工人的本位主义现象，和不便降低某些特殊人物的工资的妥协主义现象，使得订出的工资仍有矛盾。各部又没有事前的碰头修正一下，发到工人当中，就引起很大的反感，群众沸沸扬扬的翻腾吵闹。包围着行政，讨价还价，闹得不可开交。由于个别和行政讨价还价的结果，势将造成工资的更不平均（如摇纱与行政协商的结果，最高可到1.611元，并条最高只可到1.25元，更不合理）。这时由工会领导，立即停止了个别协商的混乱现象。召集各部老实公道熟悉技术的老工人，和行政管理人员、工程师、技术员，脱离生产，开了一个礼拜的研究会议，详细调查了机器转数和已往的生产记录，分析了工人群众提出的九十三条意见，产生了一个修正工资草案，耐心说服工人降低不合理的过高的工资（如摇纱工、抬煤工、加油工）。对不合理的过低的工资，工会主动提出给加上（如并条）。主见既定之后，一方面警告散火使风的反动分子，另一方面发动党团员积极分子，使他们通过“算帐”的方法，把资方收支具体算给群众听。这个方案，立即得到大多数人的拥护（当然有少数工资被降低的人感到不满），于十二月十一号，风平浪静的发下新工资，反动分子失去散火使风的依据，工会也因在调整工资中的大公无私教育了工人，同时也得到多数工人的拥护，资本家对工会的态度也从此改变，这才展开了劳资关系的新的一页。 三 面向生产，劳资两利，关系搞好从调整工资起，一方面由于工会向生产，摆脱事务主义，成立车间委员会，按生产原则，改编工会小组，贯彻小组愿在生产商团结起来的思想，主动想法解决生产中的问题，如摇纱厂以前摇纱不用剪刀，接头有疙瘩，影响纱的品质，工会就把北洋常量低，品质差，成本高的危险情况，具体算给工人听，说明厂子要垮了，首先于工人自己不利，号召工人拿起剪刀并组织工人到中纺一厂参观人家是怎样地工作，动员积极分子带头，使摇纱拿起剪刀。又如摇纱在以前碰到小纱坏纱都不愿意摇，甲板推到乙班，乙班又推倒甲班，推来推去，越存越多，堆积如山，压住纱管，使细纱关车等纱管。工会就这问题发动工人讨论，想出办法：（一）甲乙班各班负责摇完各班的纱，不互相推。（二）坏纱由“宕管”（相当工头）给倒出来各人摇完。（三）给细纱提出改进工作的意见。这样解决了以前行政上很头痛的周期性的小纱积存影响细纱关车问题。工会又把摇纱给细纱提出的意见，交细纱讨论，使细纱也改进了工作。如在细纱开小组会时，由工会委员会出下题目：（一）落纱工不摘油花，余下时间怎样帮助接头工？（二）接头工是否应依赖落纱工？（三）白花线头往地下乱扔对不对？解决了接头工与落纱工的团结互助问题。 这样大大提高了工人的觉悟程度和对生产上的闹心注意，皮辊花由以前的三大筐减为两大筐（每筐约150磅），细纱出的坏纱也以前减少。摇纱剩下的小纱，以前最多时每班到24筐，现在最多5筐半，少时2筐多。白回纱以前85磅，现在最多47磅，少时30磅。*钢丝回花以前四百多斤，现在一百三十五斤。经理朱梦苏在第一次劳资协商会议上表示，对摇纱白回丝的减少，非常满意。 另一方面由于资本家的积极性提高，努力改进了生产设备。首先是换上了一个技术上比较高明的工程师余嵩生，以细纱五十六号车作试验，改换了皮带轮，使机器的运转速度，由过去的六个多亨司，提高到九个多亨司，活并不难作，工人也乐意（这在调整工资以前是不可能的）。试验成功后把全部细纱逐渐地都改换了皮带轮，一律由以前地六七个亨司，提高到八九个亨司以上。打开了许久没有开的喷雾设备。这是产量提高的重要原因。 由于细纱质量提高，摇纱新开了十七台车，还不够，又新装了十四台车，一共比以前多开了三十一台车。又把全部摇纱车换成改良成功的新车架。 以前细纱许多两根皮带带动车子的现象，已经消灭（应该是三根）。 经理常常五点钟起来就进厂查看，行政管理人员也不得不注意按时起来。 因为劳资双方都抓紧搞好生产，所以北洋质量、品质显著地提高，二十支细纱每日“锭扯”晾（每日摇纱摇出的磅数除每日实开锭数）去年八月平均0.588磅，去年十一月平均0.656磅，十二月平均0.722磅，今年（月平均0.791，二月平均0.768磅，三月份因春节歇工多，故产量降低），三月平均0.801磅。今年三月比去年八月产量提高百分之三十六。 由于产量的提高，细纱普通接头工的工资由一月赚三百六十三斤，增加到四百一十二斤（玉米面）摇纱工人增加了三十几个。资本家的利润也因产量提高而增加。 这一劳资两利的结果，劳资双方都愉快地体验到了。 工程师余嵩生说：“北洋的产量，由以前在三个私营工厂中的倒数第一，变成今天的正数第一，这就是劳资关系搞好的缘故。” 四 劳资协商，关系既好，生产也好北洋的劳资协商会议，是在这种劳资双方都抓紧搞好生产的有力基础上组织起来的，因此它一开始就成为工人阶级团结资本家搞好生产的组织形式。 在劳资协商会上，资方提出的要求，主要是减少浪费，强化劳动纪律，劳方提出的提案，主要是围绕生产的问题，如改善摇纱奖励制度（原来是奖轻罚重，改为奖重罚轻）。为了减少浪费，增加设备，开展生产运动，请厂方订生产计划。改善原棉保存办法等。 资方对劳方的提案表示只要为了搞好生产，什么都没有问题。对工会的合理建议表示非常感激（如原棉保存，及修改摇纱奖惩制度），把接受工人的意见交专人负责办理，并组织了卫生组、计划组、设计组等具体执行。 劳方对资方的提案，除了准备开展红旗运动，比赛产量，节约，工作法，清洁，使生产更进一步的提高外，并拟定题目交工会小组讨论。如提出取消搜身制，和减少浪费时，工会出的题目是：（1）今天偷东西对不对？（2）如发现个别工友偷东西应该怎么办？（3）咱们车间应怎样减少浪费？甲班细纱第五组在讨论时说：“现在生活有保障了，再偷对不起良心，对不起共产党，对不起毛主席。”又说：“发现个别同志偷东西，第一次教育，第二次坦白，第三次开除。”关于减少浪费，第三组说：“大家要团结互助，随时看到纱管，看到白花就随时拾起来，不用白花洗手，坏粗纱头能用就用，不要倒光。”第十组说：“为了见面浪费，要行政上设洗手池，要大口袋围裙，要钩刀。”第六组说：“如果我们做到这些，希望表扬我们，给我们一面红旗。”工会又综合工人这些意见，加以取舍补充成为工会的提案。 第三次会四个提案中，三个是制度问题，由于双方都有具体意见准备，一个半钟头正式会就开完，开会前，资方曾检查协议执行的情形，命主管人在会上报告，并说：“我们不开空头支票，要想法尽量做到，希望工会协助，大家经常检讨。”工会也报告了准备开展生产运动的情况。关系非常融洽。 除劳资协商会议外，每天早上八点，行政上的工务主任，到工会来和工会主任碰头一次，细小问题就在这会上交换解决，大问题才在劳资协商会上解决。 在这些会议上所表现的劳资关系以前是大不相同的。如果说以前是只有工人对资本家的要求没有资本家对工人的要求，那么现在是双方都互有要求。如果说以前是生产搞不好，什么都不谈，那么现在是只要生产好了，什么都没有问题。如果说以前是互不尊重，脸红脖子的争吵福利，那么现在是互相尊重，和颜悦色地商谈生产和福利。劳资之间，真正做到了平等的、和平的、协商的、契约的关系。 五 几点经验从北洋的工作中，可以抽出如下的几点经验： 一 中心环节是工会面向生产，主动想法解决生产中的问题：如领导调整工资，解决摇纱品质问题，摇纱小纱问题，细纱团结互助问题，减少浪费问题等，不但提出问题，而且调查研究，发动群众主动拿出办法。在劳资协商会议上，掌握围绕生产提问题的原则，主动提出搞生产运动。并从生产运动中，逐步提出问题，逐步解决问题。使解决问题的办法成文化、制度化。将来问题一个个都解决了之后，聚零为整，即成全部的厂规，或集体合同。事实上现在已经确定了的，解决歇工问题的“考勤制度”，解决摇纱品质问题的“摇纱奖惩制度”，解决工友疾病问题的“借支工资办法”等，办法既容易订，工人也容易讨论，已证明了这条道路是走得通的。 二 通过民主方式解决问题。如在调整了工资中的研究会议，解决摇纱小纱问题的发动工人讨论，“有事找工人商量”等。 在劳资协商会议也是掌握这种精神的，如在会前，出下题目交工会小组讨论，然后集中意见，分析它们是否合理，是否可能办到？经过调查研究，反复讨论，能够提的就提出来（如为了减少浪费，请厂方预备小笤帚*扫衣服，预备洗手盆，汤布，厂内设饮水处，发给钩刀，擦版等）。不能提的就不要提并很好给工人解释（如要把全部电灯都换成太阳灯等）。工会对提案非常慎重，这就使工会在工人群众中及与资本家的交涉上建立了威信。 会前双方交换提案，工会拿到资方的提案也找到工人来商量，或发动工人讨论。会后又把协议的结果向工人报告。这样一做，工人就说：“工会和过去不一样了，现在有事情都告诉我们了。” 三 解决生产中的重大问题，主要是改造旧企业管理制度的问题。 根据北洋的经验：原来细纱的工资不是按劳取酬，即使以前有打骂监视，工人也要打慢车。自改为按劳取酬的计件工资制后，不用打骂，工人也乐意开快车。原来摇纱没有奖惩制度，工人就有人摇坏纱。订立奖惩制度后，就没有人摇坏纱了。但这个奖惩制度有毛病，奖轻罚重，完全没有毛病的纱才奖五分钱，挨罚就是几毛几分，工人就不乐意查纱。经工会提出改为完全没有毛病奖当日所得工资百分之十五后（最高可两毛一）。工人就催着问道：“怎么还不快实行？”原来考勤制度，全年不旷工，不请假，不迟到，年终奖七工。很不容易做到，事实上，女工们没有一个能得到的，旷工、迟到的仍然多。现改为一月不迟到，不旷工，不请假，月终一工半。容易做到，旷工迟到就减少。不合理的搜身制也取消了。又建立新的工人疾病借支工资办法。 经验证明，在解决了生产上的这些关键问题以后，气象就焕然一新。不要以为这些问题困难而不去解决，也不要把责任完全推到资本家身上，如果资本家拿不出办法或拿出的办法不好，工会也可以拿出办法来和资本家协商。 总结起来说：北洋一年来劳资关系的转变，证明了一条真理：只有搞好生产，才能劳资两利，也只有劳资两利的基础上，才能更进一步搞好生产。 也说明劳资协商会议，是目前阶段工人阶级团结资本家，发挥领导阶级的积极性和创造性，提高资本家的积极性，搞好生产的一种较好的组织形式。要想把它搞好，就必须以生产为中心，通过民主方式有准备有计划的解决生产中的重大问题——主要是旧企业管理制度的改造问题。 一九五〇年四月十日（吴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