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列宁 -> 《列宁全集》 -> 第13卷 策略上的动摇 (1906年8月29日〔9月11日〕) 普列汉诺夫的《日志》第6期,我们已经收到了。它一共有12页,是在日内瓦出版的。使我们感到惊喜的是,俄国自由派资产阶级报刊这回竟例外地没有赞扬普列汉诺夫。当我们在自由派的报纸上读到关于《日志》第6期出版的消息,而没有看到通常那些赞许的引文时,我们想也许是杜马的被驱散把普列汉诺夫同志的乐观主义也驱散了吧。 果然,普列汉诺夫同志在《日志》第6期上,抛弃了他(和拉赫美托夫同志一起)在杜马时期所采取的孟什维克极右翼的立场。他仍然根本反对孟什维克用加上“通过杜马”、“拥护杜马”等等字样来削弱“争取召集立宪会议”这个革命口号的意图。普列汉诺夫正确地指出,口号只能是召集立宪会议,并且正确地批评了维堡宣言没有提出这个口号。普列汉诺夫也仍然根本反对孟什维克一定要把“行动”同杜马联系起来的意图,即使是局部的而不是总的行动,即使是刻不容缓和没有准备的而不是比较迟缓的和比较成熟的行动。最后,普列汉诺夫这回不但没有拿社会民主党的口号来迁就立宪民主党的口号,不但没有把立宪民主党同一般资产阶级民主派等同看待,反而直接地公开地批评了立宪民主党人的不彻底性(怪不得立宪民主党的报纸闭口不谈普列汉诺夫了!),并且极其坚决地拿“劳动”农民同他们对立起来。 这一切都使我们非常高兴。但令人失望的是,普列汉诺夫在策略上有许多地方还讲得不透彻,在策略上还有一些动摇。 普列汉诺夫正确地谴责了维堡宣言的起草人“只限于”号召人民拒绝纳税和服兵役,谴责他们竭力保持合法性的做法。他说:应该说,“准备吧,时候就要到了”。应该提出召集立宪会议的口号。 但是,拒绝纳税等等是一种斗争手段。召集立宪会议是斗争的最近目的。在谴责立宪民主党人力图只限于一种手段时,应该指出其他手段,分析使用这些手段的条件、它们的意义等等。象普列汉诺夫那样,借口“每天的麻烦事已经够操心的了”来回避这个问题,是不正确的。社会民主党不仅应该领导无产阶级提出正确的口号,而且应该领导无产阶级选择最果断最适当的斗争手段。俄国革命的经验已经给我们提供了不少材料,向我们说明随着斗争任务的扩展,随着参加斗争的人数的增加,斗争的手段、方式和方法也在改变,变得更果断,更富有进攻性了。特别是在现在这样的时候,我们对于象政治罢工、武装起义等等各种斗争手段的问题,不应该避而不谈,而应当特别仔细地加以研究。这是当务之急,先进工人要求我们回答这些问题是完全正当的。 普列汉诺夫在剖析各个阶级对于要求召集立宪会议的利害关系问题时,对三个阶级之间的区别作了分析。(1)关于无产阶级,他确认它的阶级利益是同全民的利益完全一致的。(2)关于“劳动农民”,他指出他们的利益在一定条件下可能同全民利益不一致,但是他强调指出“他们的阶级利益”要求召集立宪会议。(3)关于“立宪民主党所代表的那些阶层”,普列汉诺夫承认:它们的“阶级利益”将迫使它们对召集立宪会议采取不信任的态度,它们对于斯托雷平先生们的行动的“容忍”、对于失掉地主土地而得不到任何补偿的担心等等将会证明这一点。所以普列汉诺夫声明,“他不想预言”是立宪民主党人的阶级利益会胜过全民利益,还是相反。 预言说的是将来的事情,而立宪民主党人拒绝召集立宪会议的口号,拒绝用革命斗争来争取召集立宪会议,这却是当前的现实。回避这一点,不但无益,而且有害。如果不想回避这一点,那显然必须承认:“无产阶级应当同觉悟的劳动农民一起反对不可靠的、动摇的立宪民主党人。”普列汉诺夫已经紧紧靠近了这个从他现在对问题的提法必然得出的策略方针。 他写道:“参加这次运动〈争取召集立宪会议〉的一切党派,应当立即达成协议,以便在这件事情上互相协助。”说得对!但这都是些什么政党呢?是一些比立宪民主党左的、应当叫作革命的资产阶级民主派和小资产阶级民主派的政党(因为召集立宪会议这个口号是革命口号,它不同于立宪民主党的“尽速成立新杜马”这个“忠顺的”反对党口号)。所以,是无产阶级的政党同革命民主派的政党达成战斗协议。 这正是我们一贯主张的。现在只是希望普列汉诺夫今后能够彻底贯彻这个观点。要想彻底贯彻这个观点,就必须承认达成这种战斗协议的条件,就是不仅要承认革命民主主义的口号(召集立宪会议),而且要承认我们的运动已经发展到可以采用而且在争取召集立宪会议的斗争中必将采用的革命斗争手段,也就是说,要承认全民起义。其次,为了真正说明争取召集立宪会议的口号,而不只是重复这个口号,必须提出成立临时革命政府的问题。普列汉诺夫没有提出这个问题,因而就没有能正确地分清“劳动”农民的利益同“立宪民主党所代表的那些阶层”的阶级利益。普列汉诺夫没有提出这个问题,因而就给我们宣传鼓动工作留下一个大漏洞,因为每个鼓动者都会被问到这样的问题:按照工人政党的意见,究竟是由谁来召集立宪会议呢? 关于起义的问题,我们已经指出,普列汉诺夫也象对一般斗争方式的问题一样,完全毫无道理地回避了。他写道:“在目前,起义可能只是人民愤怒的一种爆发,只是一种可以被当局不费气力就镇压下去的骚动;但是我们并不需要骚动,爆发;我们需要的是胜利的革命。” 这就好象是乃木在1905年8月说:“我们需要的不是攻击旅顺口,而是占领旅顺口”一样。可以把不适时的攻击同适时的攻击对比,把没有准备的攻击同有准备的攻击对比,但是绝不可以把攻击要塞同“占领”要塞对比。这样做是错误的。这样做就是回避关于占领要塞的方式的问题。而普列汉诺夫同志所犯的正是这样的错误。 他不是没有讲透彻,就是他自己还没有把这个问题弄清楚。 罢工示威同罢工起义之间的区别是很清楚的。“局部的群众性抗议”同全国总行动之间的区别是很清楚的。局部的和地方的起义同得到一切革命党派和革命分子支持的全国总起义之间的区别也是很清楚的。如果你把示威、局部抗议、局部起义叫作“爆发”,那么你的思想也是很清楚的,因而你反对“爆发主义”也是合乎道理的。 但是说什么“我们需要的不是爆发,而是胜利的革命”,这就等于什么也没有说。甚至更糟,因为这种说法尽管空洞无物,听起来却似乎意味深长。这是用漂亮的空话来蒙蔽读者。要找到两个精神没有失常的革命者,对所谓我们需要的“不是爆发而是胜利的革命”这一点见解不一致,这是很困难的。可是,要想找到两个头脑健全的革命者,他们对什么时候采取什么斗争手段才不是“爆发”而是走向胜利的革命的有效步骤这一点见解相一致,这也不大容易。普列汉诺夫一本正经地一再重复任何人都不怀疑的东西,却回避了问题的真正困难的所在,他并没有前进多少。 最后不能不指出,普列汉诺夫自然是竭力想顺便“刺激一下”布尔什维克,说什么他们是布朗基主义者,因为他们抵制杜马;说什么他们“轻举妄动”,因为他们仿佛不知道(在得到普列汉诺夫同志在《日志》第6期里的教诲以前)必须加强对军队的工作。这些刺激的话只要指出来就够了,不值一驳。如果普列汉诺夫同志认为,他是在用他现在所采取的策略立场来加强我们党内的孟什维克,削弱布尔什维克,那我们并不反对让他留在这种惬意的迷误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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