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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糕的建议[86]

(1906年5月20日〔6月2日〕)



  普列汉诺夫同志在《信使报》[87]上发表了一封给工人的信。他给工人提出一些应该怎样行动的建议。他是这样说的。政府不阻止对杜马进行最尖锐的批评。它这样做是想削弱人民对杜马的支持。政府想在工人还没有准备好的时候就向工人挑战。工人应当打乱政府的计划。他们不必因为资产阶级政党控制着杜马而感到不安。在杜马中占优势的资产阶级在为全体人民要求自由,为农民要求土地。因此全体人民应当支持杜马。
  在这一番议论中混杂着正确的东西和错误的东西。现在我们来平静而详细地分析一下普列汉诺夫同志的思想和建议。
  普列汉诺夫同志的第一个思想。政府不阻止对杜马进行最尖锐的批评,目的是想削弱人民对杜马的支持。
  这话对吗?让我们看看,近来都在什么地方对杜马进行了最尖锐的批评呢?在《涅瓦报》、《人民事业报》[88]、《浪潮报》这样一些报纸上,再就是在一些群众大会上。自由派资产阶级,即在杜马中占多数的立宪民主党人,对这种批评,特别是对彼得堡的群众大会,恨得咬牙切齿。立宪民主党人甚至对区警察局局长不注意社会党人的群众大会而感到惊奇。
  政府是怎样行动的?它封闭了《人民事业报》和《涅瓦报》,三次对《浪潮报》起诉。它禁止举行群众大会,它宣布要由法院追究5月9日在帕宁娜夫人民众文化馆举行的群众大会。
  从这里我们清楚地看到,普列汉诺夫同志是不对的。他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
  现在我们来看看普列汉诺夫同志的第二个思想。政府想在工人还没有准备好的时候就向工人挑战。接受挑战是不明智的,号召现在就拿起武器是不明智的。
  这是正确的思想。但是普列汉诺夫同志把这个思想叙述得很不全面,以致引起一些极有害的误解。也就是说,首先,他忘记补充一句:政府的一切行动和它对杜马的整个态度使得在杜马外面进行新的斗争成为不可避免。其次,他没有指出工人应当同农民一起进行这个斗争,不要理睬动摇变节的自由派资产阶级。
  普列汉诺夫把这个正确的思想叙述得很不全面,他没有意识到他是在替那些争取禁止社会党人的群众大会的自由派资产阶级帮忙。资产阶级极力把事情说成这样,似乎社会党人指出立宪民主党人的无用以及必须进行杜马外面的斗争的任何言论,都是有害地号召工人立刻进行搏斗。资产阶级是有意识地诬蔑社会党人,普列汉诺夫由于对政治形势作了错误的估计而助长了这种诬蔑。
  就拿被资产阶级谩骂和诽谤得最厉害的《浪潮报》来说吧。《浪潮报》是不是号召过立刻进行搏斗呢?没有,没有号召过。资产阶级对《浪潮报》进行了诬蔑。两个星期以前《浪潮报》就说过(第10号):“我们不应当加速〈即人为地加快、催促、促进〉事变的进程。现在促进爆发对我们没有好处。这是无可怀疑的。”[注:见本卷第73页。——编者注]不是说得很清楚吗?为什么资产阶级要诬蔑和诽谤社会党人呢?因为他们说出了真理,他们说杜马外面的斗争是不可避免的,说无产阶级和农民要进行斗争,而不理睬自由派资产阶级的变节行为。
  再拿在帕宁娜夫人民众文化馆通过的决议来说(这一决议刊登在《浪潮报》第14号上和其他许多报纸上[注:见本卷第89—90页。——编者注])。这个决议号召立刻进行搏斗了吗?没有,没有号召。为什么自由派资产阶级和全体立宪民主党人对这个决议恨得发狂呢?因为它说出了真理,首先它揭发了政府(“嘲弄人民的代表机关”,“准备用暴力来回答”),接着又揭发了自由派(“怯懦地、不全面地表达了人民的要求”,“动摇于自由和旧政权之间”);因为这个决议号召劳动派即农民的代表坚决地行动,完全摆脱立宪民主党人;最后,因为这个决议公开地说杜马外面的坚决斗争是不可避免的。资产阶级歪曲这个决议的含义,是要把社会党人说成是一些不明智地号召立刻进行搏斗的人,是要使人们不去注意那些实际上是对资产阶级的指责。资产阶级这样做,是正确地理解了自己的利益的。普列汉诺夫同志附和资产阶级是错误的,因为他不正确地估计了无产阶级对政府和对资产阶级的真正态度。
  再看普列汉诺夫同志的第三个思想。“杜马中的资产阶级在为全体人民要求自由,为农民要求土地。”这话对吗?不对,这里只有一半的真理,或者说只有四分之一的真理。资产阶级向旧政权不是要求,而是请求。资产阶级禁止在杜马中谈“要求”。资产阶级(立宪民主党人)要求的是这样的“自由”(比如说出版“自由”),就是可以把发表社会党人言论的人关进教养院或者送去服苦役[注:见《浪潮报》第22号上的《新的苦役法案》一文。]。[89]资产阶级不是要求把土地给农民,而是要求把一部分土地卖给农民(因为赎买也是一种买卖)。关于这种不彻底性,关于资产阶级草案的这种怯懦性,关于立宪民主党人的这种动摇不定,普列汉诺夫同志都只字不提,他这样做对吗?不对,他完全做错了。普列汉诺夫同志的这个错误会起什么作用呢?这个错误对无产阶级,对争取自由的斗争的胜利是非常危险的。一切社会党人都同意这样的看法:这个斗争将在杜马外面解决,甚至不管我们愿意与否,这个斗争在不久的将来就会爆发。在这个斗争中,无产阶级可以而且应当同农民同心协力,而不相信动摇不定、出卖变节、朝三暮四的自由派资产阶级。在斗争中再没有什么比相信朝三暮四的人更危险的了。在转向新的斗争的前夕,我们如果闭口不谈自由派资产阶级的怯懦、动摇和变节,就会危害无产阶级和自由的事业。
  现在来看普列汉诺夫同志的最后一个思想或者建议。“全体人民应当一致支持杜马。”工人不必因为资产阶级政党控制着杜马而感到不安。
  说得不错,工人不必因此而“感到不安”。他们也没有因此而感到不安。他们准备在反对政府的斗争中支持资产阶级。不过问题在于:支持什么样的资产阶级,在什么斗争中支持和怎样支持。立宪民主党人是惯于不谈这些会暴露他们的动摇性的问题的。作为社会民主党人的普列汉诺夫同志不谈这些问题可就不体面了。
  支持整个的“杜马”就是支持立宪民主党杜马,因为控制杜马的是立宪民主党人。马克思主义者不应当笼统地把杜马视为“人民的”代表机关。他必须分析究竟哪些阶级在以这个杜马的名义说话。
  可以不可以支持整个的立宪民主党杜马呢?不,不可以,因为无产阶级应当揭穿和痛斥杜马的每一个动摇的和不坚定的步骤。《信使报》的同志们在刊登普列汉诺夫同志的文章的同一版上写道:“杜马中的左翼〈即劳动团和工人团〉驯服地忍受着穆罗姆采夫先生和多尔戈鲁科夫先生〈杜马的主席,两个都是立宪民主党人〉的侮辱性的、反动的监护。”这才是实际情形。这才真正是社会党人的言论。“人民”或者无产阶级可以一致支持这个成为自由派对劳动派进行反动的监护的工具的“杜马”吗?不,不可以支持,也决不会支持。
  在杜马中有两个主要的资产阶级政党:立宪民主党和劳动派。前者是妥协的、变节的、分明准备同专制政府搞交易的、分明不能进行坚决斗争的资产阶级。后者是从事劳动的、备受压迫的、梦想平分土地的,能进行最坚决的奋不顾身的斗争的、被事变的整个进程和政府的全部行为推向这个斗争的小资产阶级。无产阶级应当“立刻”支持什么样的资产阶级呢?支持后一种资产阶级,同时要“人民”提防前一种资产阶级的动摇。无产阶级应当支持而且必将支持劳动派反对立宪民主党,揭发立宪民主党对劳动派实行的“反动的监护”,号召劳动派摆脱这种监护。
  现在来谈最后一个问题:在什么斗争中支持和怎样支持?在杜马里面支持谁就是投票赞成谁。大家知道,工人团已经拒绝投票赞成立宪民主党人(整个“杜马”)对沙皇演说的答词。工人代表拒绝一致“支持”“杜马”。那么,是不是工人在这里也犯了“错误”呢?如果普列汉诺夫同志是这样想的,那就请他直截了当说出来,这样的事情应该毫不含糊地说清楚。
  严肃的支持,真正的支持,在杜马外面会有的。这不决定于我们,而是决定于事变的整个进程,决定于目前斗争的本质,因为这不是杜马同内阁的斗争,而是人民同旧政权的斗争。把这种“对杜马的支持”仅仅称为“支持”是奇怪的,不正确的。这将是杜马外面的坚决的斗争;无产阶级应当仅仅同农民一起开始这个斗争;不管立宪民主党的、“杜马的”、自由派的资产阶级怎样动摇不定,怎样出卖变节,怎样同反动派勾勾搭搭,无产阶级和农民一定能在斗争中取得胜利。
  现在我们可以看出,普列汉诺夫同志对工人阶级提出的建议是多么糟糕。我们社会民主党的统一代表大会已经犯了一些错误,使党向右移了一点,对于一心想支持立宪民主党人的这种危险性估计不足。普列汉诺夫同志犯了一个大错误,他向右走得太远了,居然号召无产阶级完完全全无条件地支持立宪民主党人和立宪民主党杜马。


载于1906年5月21日《浪潮报》第23号
译自《列宁全集》俄文第5版第13卷第131—136页



  注释:

  [86]《糟糕的建议》一文作为社论载于1906年5月21日《浪潮报》第23号。由于刊登了这篇文章,《浪潮报》这一号被没收,该报编辑也被追究刑事责任。——131。
  [87]《信使报》(《Курьер》)是俄国孟什维克的合法机关报(日报),1906年5月17日(30日)—6月13日(26日)在彼得堡出版,代替在这之前出版的《涅瓦报》。《信使报》共出25号,继该报之后出版的是《劳动呼声报》。——131。
  [88]《人民事业报》(《Дело Народа》)是社会革命党的合法报纸(日报),1906年5月3—12日(16—25日)在彼得堡出版。共出了9号。——131。
  [89]1906年5月17日和18日(30日和31日)《言语报》第75号和第76号刊载了《人民自由党提交国家杜马的出版法草案》。该草案规定,“以出版手段犯罪者”处8年以下苦役。——134。